“老楚——！”
贝丽馨的吼声从接收器传入耳中，几乎震破了向小天的耳膜。
砰！砰！砰！
杜鹤名森笑着，朝着贝丽馨与李旭的方向连开了几枪，压制着他们无法露头。
“玉亮！掩护！”蒋晗一声令下，顾玉亮立刻扣下扳机，血浆应声从杜鹤名的小腿喷溅出来，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顾玉亮双目通红，拉下枪栓，再次瞄准了杜鹤名的另一条腿，杜鹤名却迅速地抬手朝着他的方向盲开了一枪，顾玉亮本能地向身侧一滚，子弹击中了他刚刚掩护他的墙壁，激起一阵尘土。
贝丽馨和李旭趁着杜鹤名分神，迅速冲到跟前，李旭一把将楚廷楷打横抱起，贝丽馨则一脚踢飞了杜鹤名手中的枪，狠狠将他的手腕踩在脚下，枪口稳稳地指向了他的头。
“丽馨！”蒋晗又连忙吼道，“别冲动！”
贝丽馨目眦尽裂，握着枪的右手因愤怒而不断地轻颤着，黄波已迅速将车开到了几人跟前，李旭仓促地抱着楚廷楷上了车，回头焦急地喊了一声：“馨姐！”
“丽馨！先把老楚带回来！别跟他纠缠！”蒋晗喊道，“杀了他也没用！”
“那我把他抓回去！”贝丽馨回应着喊道。
“你疯了？！那不是把基地暴露了吗？！”
贝丽馨恨得咬牙切齿，杜鹤名虽因腿上的枪伤痛得满头大汗，却仍冲着贝丽馨阴森地笑着，口中说着：“好啊，把我抓回去，让我见识见识群岛联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馨姐！”李旭又喊了一声，“别耽搁了！”
贝丽馨咬了咬牙，对着杜鹤名的耳畔狠狠开了一枪，杜鹤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被枪响震得一阵耳鸣，再睁开眼时，那辆莱德车已经带着贝丽馨和顾玉亮一同扬长而去，只留下了地上两滩血迹，一滩是楚廷楷的，一滩是他的。
南郊的车上，四个人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接收器里仍回响着叶城对行驶方向的安排和宋宇隔空的急救指导，向小天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甚至比他前几次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还要害怕。
丛明坐在他的身边，脸色如同窗外的乌云一样阴鸷，他瞄了瞄向小天有些发白的嘴唇，迟疑片刻，轻轻握住了向小天的右手，用力地捏了捏。
向小天缓缓地转头看向丛明，迎上他坚定的眼神，手中也似乎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温度，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思稍稍镇定了些，丛明便自然地松开了手。
“蒋队……”甄璇的声音有一丝难掩的哽咽，“我们……回去吗？”
接收器里静默了数秒，蒋晗低沉的声音响起：“回来吧。”
陶阳转头看了看甄璇，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来开吧。”
甄璇扭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用，路我熟。”
雨幕中急速驶往第一医院的莱德车已经变换了一层伪装，贝丽馨和李旭克制着悲痛，听着宋宇的指挥在给楚廷楷做着急救处理，可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鲜血还是不断地从楚廷楷的胸膛和口腔中流淌而出，染红了车座和地毯，弥散了满车的血腥味道。
“丽馨……”楚廷楷艰难地开口道。
“你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贝丽馨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保存体力！坚持住！”
“我……咳咳……坚持不住了……”
“放屁！”贝丽馨狠狠地咒骂着，泪珠喷涌而出，“你敢死我跟你没完！”
楚廷楷又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口鼻中喷射出来，他无力地将手伸在半空，徒然地抓着什么，李旭连忙将他的手握住，咬着牙忍着眼中的泪，低声道：“楷哥……楷哥……没事儿……没打中心脏！你别害怕！回去宋宇有办法！”
“我不怕……咳咳……”楚廷楷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人间已是炼狱，死亦何惧……”
“放屁！！！”贝丽馨又重复着骂了一句，“当初你拉我进七十三队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要解救所有被压迫的同胞！你说要拯救圣希于万一！现在你想一走了之了？！那些都是口号是空话吗？！”
楚廷楷艰难地望向贝丽馨，吃力地喘息了一阵，说：“我一心信仰……联盟的追求……也尽了自己所能……救了小隶……帮了不少同志……但是……咳咳……人终有一死……我长年躲在后方……眼睁睁看着你们出生入死……而今我如果可以死在前线……再无半点遗憾……”
“死个屁！死个屁！你他妈给我闭嘴！！！”贝丽馨情绪彻底崩溃，大哭大喊、大声叫骂着，没有了半分先前的沉着冷静。
“宋宇……”蒋晗伸手暂停了对话的连接，侧着头低声问道，“老楚这个情况，你有把握吗？”
基地的几人齐齐地转头看向宋宇，宋宇望着蒋晗，沉默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林艳与于蓓蓓不约而同地抬手掩住了口，泪珠霎时从通红的眼中滚落，阿延也心中一紧，默默侧过了头，而叶城则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蒋晗静默数秒，重新打开对话，沉声道：“丽馨，你……你让老楚……让老楚说吧。”
贝丽馨听言，身形猛然一震，怔怔地张着口，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李旭则下意识地愈发用力握紧了楚廷楷的手，黄波却愈发加大了马力，以更快的速度朝基地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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