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挥正常,应该是没问题,只不过担心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急切想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收到了多少回报。
电话摆在电视机的长屁股后面,关掉电视,林芝跟林开站在旁边屏气凝神,看林月轻轻发颤的手拨通了“查分热线”,按提示输入准考证号并以井号键结束,令人窒息的几秒空档之后,机器语音报读成绩出来:语文A+,数学A+,英语A+,物理A,化学A+,地理生物合卷A+,历史思政合卷A+。
六个A+一个A!玉高分数线是五个A+两个A,林月的成绩妥妥上线了,还有余。
“耶!”林芝跟林开都激动得拍着手蹦跳起来,林月心弦高度紧绷后松弛下来,安心了踏实了,喜悦跟着自然扬起的嘴角眉梢溢出,有些腿软,慢慢挪到墙边的藤椅坐下来,休息了几分钟才走到爸妈房间的窗口前报喜。
但还没高兴几天,家里又陷入了僵局。
他们三姐弟从山坡上给花生地除草回来,见一辆蓝色的小轿车停在院子门外,在大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舅舅来了,他们几个心以为肯定也是来给林月庆贺的,欣喜地互相对望一眼,加紧几步迈进家门,舅舅舅妈,还有妈妈正坐在葡萄架底下的高脚凳子。
看见他们回来,大人们没有想象中的兴高采烈、喜笑颜开,气氛挺沉闷。
原来他们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劝林月不要上玉高,改去念市一中。
舅妈语重心长地说:“林月,我和你舅舅都建议你去市一中,为什么呢,你听我说,玉高向来重理轻文,每年考上清华的很多,但是上北大的还没有市一中的多,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学文比较合适,学文将来坐办公室的概率比较大。”
舅舅也说:“是啊,你这个成绩去市一中的话,可以学杂费全免,而且每个学期都还有生活补贴,非常划算。再者说就算你硬着头皮上了玉高,念了理科,将来考大学选专业,毕了业出来找工作,形式对你都很不利。理工科专业虽然就业面广,但很多是那些驻扎工地里面干工程的,整年整月不能回家,灰尘大环境恶劣还没水洗澡,而且工地里面大部分都是男的,女孩子有很多不方便;又或者是整天对着电脑敲代码啊,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得头发都掉完,这种我见过很多的;不然就是学机械,生产工艺,工作了整天跟齿轮、皮带、机油、发动机打交道,进车间倒班,又脏又累,那样你肯定会后悔的,所以舅舅建议你学文,学文就去市一中,不仅没有经济压力,还得老师器重呢,听舅舅的没有错的。”(PS:这里舅舅当时的分析也算有点道理,不过比较片面,同学们文理分科、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需要综合考虑。)
这两番话犹如刺骨的冰水,从头淋下,林月顿时僵在那里,面如土色。
林芝心里也一下子被搅得麻乱:“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舅舅寒着脸打断她:“我们在说林月的事情,你别乱插嘴。”
扭头看林月,见她眼底涨潮似的准备漫出泪水,眼白爬上了血丝,无助的眼神在舅舅、舅妈和妈妈的身上移来移去。
弟弟也急道:“爸昨天不是还说,我姐是近十年来村里第一个考上玉高的?别人花钱挤破头都进不了!而且你们知道我姐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妈妈不耐烦地往后摆了摆手:“回房间看书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
弟弟气鼓鼓的立在原地不动。
舅舅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温言道:“你姐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呀,不是说了嘛,她去市一中可以免学杂费,还有补贴,如果不是有够上玉高的好成绩,能有这样的资格吗?显然是不能的嘛。最主要是,上市一中能减轻你妈妈的很多负担啊,你希望你妈妈每天都这么辛苦吗?”
弟弟直勾勾地看着舅舅,腮帮子浮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脸上虽然还带着不服气,但还是低下头走开了。
林芝见状,也跟上弟弟的脚步。
房门关上,他们两个坐在书桌前,望着红砖墙面,思来想去,唉声叹气。后面弟弟拿出草稿纸,闷不做声地一遍遍抄写古诗词,以求静心。林芝瞄了一眼,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本来她是想一起商量一下对策的,可是弟弟似乎并没有什么主意,对于这个事情已经有点放弃治疗了。
的确,理智地来说,舅舅舅妈的分析都挺在理,她们家现在欠的外债都还没有还清,去年中秋节的时候在外公家,大舅妈甚至还提出过让林月念完初中就不要念了,辍学去打工贴补家用。
不过,舅妈说的玉高重理轻文她虽然有听一些老师提到过,但市一中考上北大的比玉高多,这点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舅舅、舅妈平时也经常接济她们家,所以对这点林芝只在自己心里想,当时和事后都是不敢在大人面前质疑和反驳。)
另外还有一个秘密是他们大家都不知道的:这半年来替身林芝利用自己目前的机器人特性,课余时间偷偷去打工赚钱,存下了8000多块。
眼下出了这样的情况,林芝决定偷偷把钱给林月,然后跟家里人说她们两个一起半工半读,这样的话,钱的来历就好解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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