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说的,落月都已经说完了,自然乖乖应了是,毫不犹豫地让那两个老妈子重新堵上了竹影的嘴。
“等等……”竹影心里一紧,还想说些什么,可老妈子眼疾手快,她很快便再发不出声音。
落月缓缓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惊恐万状的面庞,柔声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在出城的马车上慢慢想吧。”
——
偌大的厢房里,香气缭绕,烛光明亮。
许令仪如常靠在床边,白皙的小手拿着一卷书,细细看完一页,又翻开下一页。
一旁的落雪在心里默默掐着点,过了一会儿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仪姐儿,差不多该睡了。”
她话刚说完,邹嬷嬷便领着落月便匆匆从外头进了屋来。
“仪姐儿,事情已经办完了。”邹嬷嬷喜笑颜开,瞧着心情不错。
“是吗?”许令仪有些惺忪的双目顿时有了光亮。
“竹影现在已经乘上去往乡下的马车了,若不出什么大事,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来。”跟在邹嬷嬷身后的落月开口了。
许令仪颔首:“留书信了么?”
“让她留了,内容全是照您的吩咐写的,说是家里有急事,得回家一趟。”落月答道。
“嗯,辛苦你了,也辛苦邹嬷嬷了。”许令仪逐一向她们投去了表示谢意的目光。
“仪姐儿说的哪里话?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您一句吩咐,奴婢自当赴汤蹈火。”落月受了她的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岂是那种不拿人当人看的主子?”许令仪半撑着身子,拉过落月的手,关心地问:“你这三日受的苦,我都听人说了。不知你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些……”
落月:“多谢姐儿关心,奴婢的伤已无大碍了。”
“没事了便好。”
许令仪虽没说太多宽慰的话,但后来还是让邹嬷嬷将许令元送的剩下来的那一块金创药拿给了落月。
能成功除掉这吃里扒外的奴婢,落月功不可没。
那日她抿出白氏买通了她院子里的人之后,便同落月说了这个钓鱼计划,落月很是爽快,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们二人便上演了一出主仆反目的戏码。
果不其然,落月被贬后,白氏还真让人去同她套近乎了。
落月不单单是犯了毒害主子的大罪,更是由老太太亲自贬下去的,若不是有所图,哪个丫鬟婆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接近她?
早在竹影主动赠她药物时,落月就确定,这人是白氏的内应了,故意敞开心扉,让竹影亲近自己,进而取得了竹影的信任。
而后,时机成熟,落月便按照许令仪的吩咐,随意编了个要另寻靠山的说辞,让竹影以为她套到了白氏想知道的消息。
晚上竹影行踪有异,多半是去通风报信去了,落月就叫了房里另一个早就通好气的丫鬟,让她一边跟着竹影,一边在路上做些记号,自己则亲自去通知邹嬷嬷。
邹嬷嬷当即便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顺着路上的记号去抓人,且成功抢在竹影见到白氏的人之前,将她捉了个正着。
一切都如许令仪在心中预演的那样,顺顺利利,没出半点岔子。
许令仪一开始就是冲着除掉这通信人去的,并没有想对付白氏。
白氏虽只是个妾,但好赖膝下也有两个子嗣,要想对付她,没这么简单。
她不想将敌人的爪牙留在身边,可现在还不是脱下这身猪皮的时候,她仍需蛰伏仍需伪装,最好能让所有人都对她提不起戒心。
——
自打上次中毒,已经过了五日。
这些日子虽卧病在床,许令仪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
除了许老太太和白氏每日都固定要来陪她待几个时辰之外,许令元和许令玄也是一得空就上门,就连向来态度冷淡的许老太爷和父亲许长坤,也都破天荒地偶尔过来嘘寒问暖。
一时间,门庭冷落的院子变得热闹非凡。
许令仪一开始愿意热情招待他们,可日日如此,她也有些受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趁着邹嬷嬷和落雪落月都有事在身的空档,偷偷穿上衣服,溜了出去。
安平侯府占地不小且布局复杂,光是独立的小院就有好几处,这些院子之间,又有好些狭窄幽长的小道连接着,有些小道平时鲜有人走,下人也懒得打理,都生出些杂草来。
难得偷溜出来,她自是得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透透气。
天气越来越冷了,府里种着的几株梅花也开得愈发好了,内宅生活压抑,能闲下来赏赏这些颜色艳丽的花儿,也是一种享受。
她在一株梅树下驻了足,正准备静静观赏。
忽然,一个熟悉的清澈男声响起,打乱了她的雅致。
“梅开秋寒伊人驻,往事重现深宅处,天意弄人情难却,只盼与伊同飞渡。”
她惊诧回首,只见尤桓征正一边喃喃念着诗,一边朝自己走来。
他外头披着一身纹着精致花鸟纹样的朱色长袄,内里则搭着一件深紫色的素色直裰。暗色的面料,更衬得这十五岁的少年肤白胜雪,俊逸矜贵。
不过,相比这出众的皮相,许令仪此刻更在意他方才吟的那首诗。
这诗,咋一听是诉说相思之情的,可细细品来,似乎又有不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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