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现场，李默看到田教授的神色愈来愈严峻，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由于自己的出现，打破了天眼中心的“势力”平衡。王教授这是以退为进，釜底抽薪。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一脸和煦：“简凯波，你为什么不随王教授辞职，反而前来报信。”
根据天眼中心人事档案记录，眼前这位焦灼的年轻人是王教授的得意弟子。王教授在成为中心副主任后，亲自把他从青大天文馆调到了这里。
“因为...因为王教授希望我们这些青大研究员加入格菲斯天文台。”也许涉及老师的隐私，简凯波支支吾吾：“而我不想放弃国内的事业。”
格菲斯天文台？听起来像一个国外天文台的名字...
还没等李默想起是哪个国家的，只听田教授发出一声惊呼：“格菲斯！”
“老王竟然准备投敌？”
投敌？李默更加迷糊了，各国的天文台是一种竞争且又“友好互助”的关系。王教授身为天文学家，有权利选择心仪的天文馆。他现在只是想离开天眼中心，加入格菲斯，怎么能算得上投敌呢？
“李教授，你可能对格菲斯天文台不了解。”田教授灰白短发竖直，愤怒道：“但所有天文圈内的人都知道，格菲斯天文台早对天眼虎视眈眈。”
“他们曾数次派人前来协商，想使用天眼的技术，在格菲斯天文台建一台新天眼，都被我们拒绝了。”
“协商不成，这两年更是以高薪诱惑天眼中心的员工。”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李默知道天眼自建成后，凭借超远的观测距离和观测敏感度，一举超越了许多轨道望远镜，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天文望远镜之一。
看来树大招风，这个格菲斯天文台觊觎天眼的优异性能，所以派人游说...想到这里，李默疑惑的问道：“王教授身为副主任，难道掌握了天眼的核心机密？”
“要是掌握就好了！”田教授苦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限制他辞职。”
“可问题的关键是，天眼并不存在所谓的核心机密，它的原理和构造都是一些教科书上的基础科学知识。”
天眼不存在核心机密？
李默更加疑惑了：“既然天眼使用的都是基础科学，为什么格菲斯天文台造不出来，还要费劲心机抢人呢？”
田教授正准备解释，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李默教授，我知道为什么！”一旁的天眼研究员简凯波抬起头，笑道：“虽然天眼的原理很简单，但是如何利用球面精准定位，如何避免大气层电磁辐射的干扰，如何调整天眼的光滑度等技术却是我们天眼中心经过数十年的摸索，才完成的。”
“离开这些优化精确度技术的调教，天眼只不过是一口大锅。”
原来如此...李默缓缓点头，格菲斯天文台并不是没有技术制造天眼，而是缺少使用天眼的经验。他们又不愿意花上十多年的功夫摸索，所以这才想着走捷径。
这种事情很常见，今年国内一些经验丰富的高级技师，屡屡被一些跨国集团以高薪厚禄挖走。只是这次格菲斯天文台所图甚大，他们准备把半数天眼研究员都带走。
如果真的被他们得逞，那麻烦可就大了，李默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实准备跟随王教授辞职的研究员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情愿的，只不过...只不过...”简凯波支支吾吾，抬眼看向李默。
李默诚恳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明言，我保你没事。”他明白简凯波的顾虑，青大的王教授准备撤退，以后天眼中心只剩下燕大一派，他怕说出来会受到排挤。
简凯波深吸一口气：“这几年，虽然天眼中心做出不少突破性成果，但内部的气氛却越来越糟糕。”
“非黑即白，田教授和王教授势同水火，我们这些研究员们也只能跟着各自的老大，分成两派。”
“我们这些青大研究员怕王教授离开后，燕大派会排挤我们。”
说完一切，简凯波的脸上充满了希冀的神情。
看来王教授并没有说服所有的青大研究员跟他一起辞职，眼前这位前来报信的简凯波应该就是“坚守派”的代表，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表态。
李默抬起头，看向满脸严肃的田教授，他是中心的主任，是燕大派的领袖。
许久。
田教授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声：“派系之争，贻害无穷啊！”
“我入主天眼中心时，王教授早已牢牢把持大部分权利。为了与之对抗，我不得不利用燕大教授的身份。”
“现在看来，我的目的虽然达到了，却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如果不是我，老王也许不会心生离意。”
简凯波为之动容，他没想到田教授会说出这番话。在王老师口中，这位出自燕大的天文教授就是一位只会玩弄权术的小丑。
“好，既然田教授把话挑明了，我代表十五位青大研究员也表个态。”简凯波激动的说道：“如果今后您能对燕大青大一视同仁。”
“我们这些研究员将留在天眼中心，继续努力工作。”
十五位...李默记得天眼中心的青大研究员只有十七位，那么说只有两位愿意同王教授一起走，这个好结果大大出乎他所料。
“我，老田在这里当着李默教授的面表态。”田教授目光如炬，神情严肃：“今后在我的领导下，天眼中心将没有派系之分，没有燕大青大之分！”
“好！”李默主动鼓起了掌，不得不佩服田教授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将之风，不是所有的领导都能当着下属的面承认错误的。
一场风波化为无形。
心情大好的李默，看着已经安装完毕的黑色天线，向旁边的简凯波问道：“你们这些研究员为什么不愿意出国呢？”
“格菲斯天文台一定会为你们开出天价的薪酬。”
简凯波双眼看向远方：“在我们这些研究员眼中，金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我们系曾经有不少学生，毕业之后就被国外的天文台聘请走了，结果...”
他面露惋惜。
“结果这么多年，他们虽然拿着不菲的薪资，在学术上却没有做出丝毫成绩。我们都知道，那些国外的天文台，只是把他们当成工具人。”
“新天眼马上就改造完毕了，现在我们这些有志在学术上做出成绩的研究员们，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李默恍然大悟：“那你还要田教授表态？”
“只不是因缘际会罢了，我也没想到田教授这么大度。”简凯波窃喜。
...这个简凯波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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