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的后事是李牧和肖正阳一起操办的。
凌志并没有安葬在他爸爸旁边，因为李牧和肖正阳去看过，那片地方属于一个土坡，虽然也可以安葬，但按李牧的分析，以农村城镇化的发展趋势，将来肯定会被推平，最后两人一商量，又遵循了张心蕊的意见。
最后选择了宁阳市火葬场旁边的陵园。
至于唐末。
得知凌志晚期被她父母逼着领了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牧不知道她是被禁足在家里。
还是根本不想出去，不过这都是次要的。
因为在李牧和肖正阳的心理，唐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偷，她偷走了原本属于张心蕊的一切，偏偏她还不懂珍惜，正是她的缘故，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
她对凌志多一点关心。
也许。
凌志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而就在凌志下葬的前几个小时，李牧和肖正阳跑到唐末家里，以一种极度蛮狠的方式，将凌志儿子球球带走。
2021年的这场大雪。
连续下了好几天。
就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张心蕊撑着雨伞，打在捧着骨灰盒的李牧和球球头上，而她自己则置身在大雪中。
到了墓地。
李牧让球球拖着骨灰盒，叫球球扶着慢慢放进墓地里。
等盖板被合上之后，李牧转头对球球，道“球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
除了球球被李牧带来之外。
凌志母亲也来了。
这位与自己儿子多年未联系的母亲，此刻也哭的泣不成声。
她大概也没想到，多年未见，会变成再也不见，一开始从李牧嘴里得知消息时，她还以为李牧是在骗人，直到李牧一再确认，她才选择过来，然而所见到一幕，让她的情绪瞬间崩溃。
有时候不见并不代表真的漠不关心。
也不意味着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子就这么走了。
离开墓地。
一辆警车停靠在门口，三个警察已经等在那里。
旁边。
唐末和她父母也站在那里，见到李牧出来，老两口嘴里骂骂咧咧，还指着他向旁边的警察说着什么。
还是唐末先一步从李牧怀里接过自己儿子。
李牧二话不说，几个健步冲到唐成功面前，当着警察的面，一击重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不要脸的狗东西”
李牧怒道“没病没灾，就他妈知道靠凌志养着，你他妈被他养着，倒向狗学一下，狗被人养着还知道养自己的就是主人，你他妈连条狗都不如”
“警察，你们看到了，他打人”
面对身高将近一米八的李牧，在家经常对凌志吆五喝六的唐成功，愣是没敢还手。
“打你怎么了！？”
李牧愤怒道。
“行了，都冷静一下”
一位警察厌恶的扫了唐成功一眼，随即开口，道“先到派出所将事情说清楚，到时该怎么处理，我们按规矩来”
接到报警。
他们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孩子父亲离世，居然不让孩子送父亲最后一程。
这一家也是刷新了他们一贯的认知，这也是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选择等在这里的原因。
“你现在满意了！？”
旁边。
肖正阳对唐末吼道“凌志是被你害死的，他说他胃痛，你他妈就因为你狗屁老子的一句话，连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都不做”
站在大雪中。
肖正阳怒道“你，秦暮雪，还有余慧，你们三个侮辱了女人这个词”
与李牧和肖正阳的愤怒不同。
张心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她不再捂着脸，目光也不再躲闪，只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迷茫，仿佛还没认清凌志已经离开这一事实。
只是转头望向墓地方向时。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的头上落满了雪花，身上早就被雪水浸湿，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吹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此刻的她，就像一朵盛开在雪山上的白莲花。
面对肖正阳的怒吼，唐末没有反驳。
她抱着儿子，低头轻声哽咽着。
到了派出所。
唐成功意思，必须让李牧赔钱。
价格还不低，一拳两万，李牧没理他，反倒说了句“我会将你的事发到网上，让中国所有年轻人或还在为子女分担的中年人看看，在咱们宁阳市有一位叫唐成功的人是如何不要脸不要皮”
之后。
李牧直接打电话将王贤起叫到派出所处理这件事。
别说钱了。
李牧不再动手打他，已经算他有涵养了。
妈的，
什么玩意！？
一家除了球球这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之外，其余三人没一个好东西。
凌志有担当。
可正因为太有担当了，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一盒十块钱的感冒药而已。
他竟用这样的方式回报，李牧不理解他的行为，也感觉不值得，可见到张心蕊因为被凌志塞了一块糖之后，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凌志低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忽然又有点明白。
也许。
他感觉不值得的事。
在当事人眼中，却是值得的。
很多事确实也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因为可能就是那盒感冒药让凌志入了心，那颗糖，又让张心蕊入了心，许许多多的人生轨迹，都在那微小的动作间被渐渐改变，而人生也因为无法预判，所以时常遗憾。
而药店永远缺一盒后悔药。
如果有的话。
大概很多人都会选择购买。
因为李牧从凌志口中得知的时间段推算，那一年，应该是李牧和前妻秦暮雪第一次认识时候。
面对李牧的强硬态度，最后还是唐成功妥协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面对自己家人时往往表现的很凶狠，可面对外人时，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按作家王朔的评价，这类人就是典型的阴阳人。
一月五号。
天气放晴。
李牧发了高烧，他吃完药刚打算与留在他家等雪融化后坐车离开的肖正阳闲聊，却收到一份快递信息。
他来到丰巢取出快递。
看到寄件人姓名之后，李牧连忙打开包裹。
五沓人民币，直接出现在他视线中，李牧不用数也知道这是五万。
张心蕊帮凌志还给他的。
等李牧开车载着肖正阳来到张心蕊家时，已经人去楼空。
这个女人。
就像活在了凌志的世界里。
他忽然来到李牧家，她也跟着出现，凌志离开，她紧跟着消失。
一个很傻的女人。
却傻的很可爱。
而李牧与肖正阳那被现实击碎的爱情观，也从认识张心蕊开始，逐渐被拼凑起来。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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