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追吗？”桑其行至墨澜身边，出声问道。
墨澜扫视了一圈这满地疮痍，忽而一笑，“不追，我们就算追上去，也抓不到柏麟。”
现在这个结果与他预想的一样，除了，半雪。
东海明光殿。
天宫众仙皆因用尽全力而疲惫不堪，心灵及身体上的伤痛都令他们沉重和沮丧。
半雪环抱着膝坐在角落里，司钰清点人数时发现了她，立即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拖起，拉进后殿内。
明光、柏麟还有几位幸存下来高阶的神均在认真商议着后续的计划。
半雪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被丢到了众人面前，她垂低着眼眸，已无任何力气和心情去质问司钰此举何意。
“拿她去和墨澜谈判。”
司钰手指着半雪，直视柏麟说道。
半雪闻言十分震惊地抬起头，司钰怎么知道……那柏麟……
众人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皆是一头雾水，明光开口问道：“此言是何意？”
月老伸手将地上的半雪扶起，半雪感激一笑，但笑容却透着一股惨淡之意，月老见此都忍不住开口说道：“经此两次大战，又赶了这一路，以你这修为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有什么话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半雪不敢坐下，她甚至都不敢看向柏麟。
司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上神问我何意，倒不如问问她，这位墨澜魔君的夫人，墨澜所为究竟是何意？！”
此话一出，大家的瞳孔骤然放大，皆吃惊地张开了嘴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半雪。
半雪顿时面色如土，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司钰的话语中尽透着对她身份了如指掌的感觉，令她不敢回声。
“司钰，住口。”柏麟沉声开口道。
“我说的有错吗？墨澜屠杀了天宫，现在又让她混进这里，安得什么心？”司钰似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再次怒指着半雪说道。
“我……”半雪想为自己辩驳一些，但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干干地立在原地。
明光扭头看向她，语气惊诧地问道：“你真是墨澜的夫人？”
如果真的是，那这一切细细想来是多么令人惊恐！
被问到此，半雪终是在纠结和迟疑中沉默了。
她的沉默也给柏麟的心再加一道痛击，柏麟不顾身上受的伤，强行运气试图压下心口的痛意。
“墨澜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逖海正声问道。
半雪没有接话，她低下头不敢看现场的众人。
“墨澜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逖海的音量忍不住提高，他内心的悲伤和愤怒仿佛快要爆发。如今，药神宫活着到东海的寥寥无几，他怎能不恨！
半雪被他突然的大声震了一下，嘴唇苍白地答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司钰接过话茬，直接厉声质问。
柏麟出声打断，“都出去吧，孤亲自问。”
“为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面问？！”
司钰自是不同意，他依然站在原地未动，青丘几乎全军覆没，他在看到半雪时已被巨大的愤恨冲昏了头。
“她原是孤宫里的女使，孤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出去吧。”柏麟的语气中带出了疲惫不堪之意，司钰欲要再辩，就被明光拦下，“相信陛下，我们出去吧。”
这里毕竟是东海，司钰不得不顾及明光的面子，只得阴沉着脸，一甩衣袖，大步迈了出去。
其他仙人见此，也只好一并退出。
殿内只剩半雪和柏麟两人，空气中尽是压抑和沉闷。
“你坐吧，孤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柏麟沉吟片刻后，微叹了口气说道。
半雪闻言乖乖地坐下，而后又莫名地觉得鼻酸，她有些想哭。
“华池宫，还有孤，自问对你皆是真心相待。希望到此刻，你能如实的回答孤的问题。”
半雪直盯着自己置于膝上的双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点卯在何处？”
半雪的眼眶开始泛红，她轻声答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義木的人，然后……”
柏麟听此已是了然，他没有抬起眼，只接着出声问道：“上天宫，是墨澜安排的？”
半雪紧抿嘴唇，没有答话。
“你的出身也是假的？”
半雪眼眶湿润，依然没有吭声。
“墨澜让你入天宫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孤？”
一颗泪水慢慢滴落在半雪的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满脸悲伤地坐着。
柏麟似乎明白了她的沉默不语，继续闷声问道：“这次的计划，你是知还是不知。”
这句话一下扎在半雪的心中，她缓缓地摇了头，作出了回答，“我不知。”
“你如今在此，是墨澜还想做些什么？”柏麟听见她的回声，终是抬眼看着半雪，“他还图孤什么？孤的命？”
半雪垂下嘴角，不停抽泣，又拿着衣袖一遍遍擦着眼泪。
柏麟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在书房的第一次，她满脸惶恐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回答孤。”
“殿下，我……我没有办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柏麟轻笑了一下，“孤对你，确实曾寄予厚望，认为你心性上佳，又十分刻苦努力。只是不通世理，孤以为，只要慢慢教，你终有一日也能位阶上神，为苍生造福。”
他的眼中露出无限哀痛，“在今日之前，孤仍然认为，没有错看你。你委身于墨澜或因年纪太小，缺乏是非观念，或是另有苦衷。孤一直在找理由为你辩解，但现在，但此刻，孤竟不知了。”
“殿下……”
“天宫覆灭，仙界同门惨遭残杀，正道陨落。你身为修仙之人，不去斩杀魔族，仍在这处心积虑地要谋孤的命？”
半雪的眼泪不住地流下，衣袖早已被浸得湿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此刻的心又何尝不是痛苦、悲伤和愧疚。除了道歉，她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宽解自己。
柏麟的心口越来越痛，他在自己快要倒下之前说出了一句，“你走吧，以后莫要出现在孤的面前。”
半雪震惊地看着他，柏麟选择放过自己？
她的泪水更是入洪流一般流出，为什么不关押她，不惩罚她？
“滚！”
柏麟低低地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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