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真凶
绣娘的声音里满是焦急，颤抖的尾音里带着几分哭腔，而她叫喊声的内容，犹如一枚炸弹在寂静的厂内掀起波涛巨浪。
吴秀和苏力的脸色皆是一变，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绣娘大步走去。
叫唤的那名绣娘双手掩面，止不住颤抖的身子昭示着她的恐慌和愤怒。
在她身前的绣架上, 墨色绸缎上成千上万根金丝缠绕围成龙身、龙首，飞扬的龙须翩翩，被那一双如墨的龙珠注视着的前方绸缎上，一块鲜明的红色颜料引人注目。
了解了情况的吴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视线在绸缎上的红色颜料上停顿了好一会，她抬起头扫了一圈偌大的工厂里的一众绣娘, 冰冷的视线里满是瘆人的寒意和令人心头一颤的警告。
工厂里的绣娘们早已因方才那个绣娘的惊呼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个个探着脑袋想要查探情况，又碍于吴秀和苏力两人的震慑, 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悄悄伸着脖子张望着。
被吴秀这么一扫视，原本还因着好奇心想八卦的人皆是缩了缩脖子，低垂着脑袋，连忙佯装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是谁弄的，最好现在给我站出来，等到被我查出来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吴秀扬声说道了一句，犀利的视线一个个扫过低垂着脑袋的其他绣娘，紧绷着的面容上满是怒不可遏。
站在吴秀身旁的苏力也看到了缝制绸缎上出现的差错，一向谦谦近人的他脸色阴沉，带着少有的严肃，一向浅笑着的嘴角弧度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向四周的视线里带着的是慑人的愤怒。
“知道相关消息的也别想着袒护，这衣服有多重要，我跟吴师傅两个人跟你们强调了不知道多少次”
“工厂待你们不薄，交工在即, 如果因为有人故意包庇没有查出真凶，出了任何岔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连带责任，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建的话将工厂里的绣娘们一下子绑在的一起，一听说会被牵连，原本还抱着事不关己看好戏心态的一些绣娘顿时脸色大变，撇着脑袋左看右看，声音里满是抱怨。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死啊，弄这么一出！”
“这阵子吴师傅和苏先生对咱们可不薄，吃穿用的都是外面工厂比不得的，这手上的布料可是比咱们人还值钱，哪个怨种在这作妖，赶紧自己出来，别在这害人！”
“就是，就是，别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全牵扯进去了，我还等着发工钱给我儿子买点东西呢……”
“做了错事就赶紧出来认啊, 这可是躲不过的, 那么多人看着呢, 总有个瞧见的吧？哪个注意到过没哦！”
“哪个吹花夜咪的, 做些这么吹头怪脑的事哦，耐们哪个瞧见有没得人去过秀娥那绣架哦？”
一时间，都不需要吴秀和苏力两人再次强调，因为牵扯到自身利益，绣娘们一个个都主动开始盘问其周围来，好帮忙找出破坏绣图的“真凶”。
过了好一会，一个瘦瘦小小的绣娘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着吴秀和苏力两人所在的地方，手里还拎着一块白色的布匹，神情间带着几分紧张。
突兀的身影一下子就便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吴秀犀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了来人身上，凝眸看着她，静候着她的下文。
“吴，吴师傅，那脏污不是我，我弄得，但是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绣娘声音颤颤，顶着吴秀和苏力两人同时注视着的莫大压力，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而在绣娘细小却条理清晰的话语中，一群人也弄明白了弄脏绣图的“真凶”究竟是谁了。
按照绣房的规矩，为了避免绣图被弄脏，每天绣活完工后，绣娘们都会在绣架上盖上一层防尘布，并且避免布匹被吹走，她们还会用东西压着布匹。
秀娥昨晚因为赶工，太过疲倦下在离开时将用来压住防尘布的镇尺没有摆放好，中途掉落，以至于防尘布被风吹开了一角。
因着工厂所处的位置是乡村，野猫野狗四处游荡，而绣房里因着通风需要，大门虽然关着，窗户却是并没有严丝合缝地关紧了，因而工厂里经常会有猫溜进来。
以往因为有防尘布和一些护具的存在，野猫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只是偶尔防尘布上会落下不少的猫爪印，绣娘们对此也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而这次突然生出来的风波也是野猫惹得祸事，不知道那野猫的爪子在哪里沾了红色的颜料，踩得防尘布上全是猫爪印，但可能野猫在触碰时猫爪滑动，印出来的爪印不是很清晰，让人误以为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
听到绣娘分析解释完，秀娥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子无意识的颤抖着。
而她的反应，无疑也印证了小绣娘方才的分析。
吴秀的脸色忽青忽红，看向秀娥的目光里满是指责，“我早就跟你们强调过，身为绣娘，做事情最重要的便是细心，切记急躁。”
“防尘布的作用不仅仅是防尘，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很好的保护好咱们手上的绣图，保护好咱们的心血！”
“天天说，天天念，你们却一个个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再强调一遍，要是再有人出这类岔子，从此以后都别想再进我手底下干活！”
甩下狠话，吴秀走上前将秀娥绣架上的绸缎抽了出来，朝着自己的绣架走去。
途径其他绣娘时，注意到她们悄悄观望着的动静，吴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冷声呵斥，“都还愣着做什么？自己手上的活都做好了是吧！”
苏力扫了眼被训斥的一众绣娘，又看了眼一旁已经傻了眼的秀娥，抿了抿唇，跟上了吴秀的步伐。
一前一后来到绣架前，吴秀将自己绣架上的布匹小心抽了出来，整理好放在一旁，而后将秀娥的那块弄脏了绸缎在自己的绣架上固定好，蹙眉盯着绣图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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