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湖。
“曲哥，我们钱都已经拿到了，没必要真跑一趟吧。”一个背着布袋的小弟问。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城里，找个点钞机，给这些钱验验货，”另一个小弟说，“万一里面有假钞，也好找点找那老头多敲点。”
曲哥正蹲在湖边抽着烟，他的小弟们在他的耳边你一言我一语，大意都是想要早些回去，不想待在这山清水秀却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你们懂个卵子？”曲哥不耐烦地把抽了一般的烟头摁灭在了地上的泥土里，“就知道惦记着眼前的这点小钱。”小弟们的目光实在是太短浅了。
“曲哥，你的意思是？”一个小弟识相地问。
“我昨天打电话问了我爸。”曲哥的父亲当然就是丁铃的左膀右臂曲道人了。
“他说——”曲哥的表情神神秘秘的。
“你爸他说什么？”小弟们都提起了兴趣。
”曲哥小声地说，仿佛这荒郊野岭会有人偷听一样：“我爸说，人鱼和鬼一样，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弟们惊呼起来，如果是旁人说了这种话，他们一定会大声地耻笑起来，但曲哥的消息来源是他爸曲道人，而曲道人的本事大家都清楚，那是货真价实的高人。
其实对自己这个爸爸，曲哥的态度和小弟们差不多，甚至曲哥也没有比其他人多了解自己这个父亲多少。在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他爸爸就上天目山学艺了，等到学成归来，曲哥已经成了一名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但他并不恨自己的父亲，相反，父亲回来之后给他带来了无数便利，他也乐得仰仗自己父亲的权势。从一个小混混一跃变成混混中的小头目，甚至就连龙云会中的干部见到了自己也会朝自己点头微笑，曲哥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
或许这就是“尊重”的感觉吧。
“你们知道人鱼的一块鳞片在市场上能卖到多少吗？”曲哥又问。
“市场上有人鱼鳞片卖？”比起价格，小弟们更惊讶的是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在市场上流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曲哥也是昨天和父亲通完电话之后才知道的，这时候正好可以拿出来和小弟们吹嘘一下。
围拢在他身边的小弟们果然个个都聚精会神的，表情中充满了期待。
这就是曲哥想要的，被人关注的感觉。作为曲道人的独生子，现在的他不再会缺少钱花，他又没有多大的权欲野心，所以他早该满足了，早该安安分分做一个公子哥才对。可他还是会每天带着小弟们四处惹麻烦，因为他仍想要被关注，想要那个离开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能多看自己几眼。
“互联网上，有一片黑色区域，”曲哥神秘兮兮地说，“那是普通网民无法进入的禁地，那里也没有法律的监管。是互联网最阴暗的一面，同时也是最自由的一面。”
听到曲哥的描述，有的小弟眼神中充满了向往，有的小弟则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其中有一个网站叫做‘凤凰’。”曲哥阴沉沉地说。
“凤凰网嘛！我知道，我经常在那上面看新闻！”一个小弟兴奋地举手说。
“别打岔！”曲哥不耐烦地瞪了抢话的小弟一眼，“我说的是‘凤凰’，不是‘凤凰新闻网’！”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一点气氛，全都被小弟的打岔给冲淡了。
“‘凤凰’是一个拍卖网站，在那上面你什么东西都可以拍卖，走/私来的古董、诱拐来的女人、明星的演唱会门票，甚至是你自己，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被出卖！”
“自己？自己要怎么卖啊？”有个小弟忍不住问。
“卖命咯，买下你的人会让你去帮他杀人或者运毒，完成任务之后你就恢复自由身，没有完成嘛——”
“没有完成会怎样？”
“死，要么为雇主完成任务，要么死在执行任务的路上。”
曲哥说完后，已经没有小弟敢接话了，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里，他们只是一些欺软怕硬的混混，在真正的黑暗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过了许久，才有人问：“那人鱼的鳞片，在那个网站上能卖到多少？”
“这要看品相，”曲哥装出自己很懂的样子，“品相一般的，也就能卖个四五十万吧。”
我的妈呀，一块鳞片卖四五十万？那一条人鱼身上有多少鳞片啊？
“那完整的，我的意思是，完美的鳞片，能卖多少？”有个小弟问。
曲哥举起右手，伸出拇指和小指，比了个“六”出来。
“六十万？”有先前的四五十万打底，这个六十万基本符合了大家的期望。
“六百万。”曲哥故作深沉地说。
嘶——众小弟纷纷深吸了一口气，比起品相一般的人鱼鳞片，完美的人鱼鳞片能卖上十倍有余的价格。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居然会有那样的有钱人愿意出六百万就为了买一块鳞片。
“六百万还是有价无市，”曲哥接着说，“如果真的有人拿到了鳞片放到网站上拍卖，价格一定还会更高。”
没有人说话，曲哥所描述的一切实在是太离奇了，先不说买家怎么确认鳞片的真假，又不说卖家应该怎么收款，单说这些数字，也夸张到了离谱的程度。真要是这样，那一条活体的人鱼，岂不是随随便便卖上几十个亿？
“所以如果青玉湖里真的有人鱼，我们就发达了。”曲哥微笑着说。
众小弟忽然露出幡然醒悟的表情，是的，尽管在他们看来，人鱼的传说如此虚无缥缈，但有了金钱的诱惑，人鱼这种东西似乎也变得触手可及了起来。
这便是金钱的魅力，它可以让人的心智变得迷乱，让人去触碰原本避之不及的东西。
人鱼的鳞片为什么会卖到如此高价？要知道，一条人鱼的身体上少说也有数百片鳞片。
他们根本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中蕴藏的危险信息，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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