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比这个命令更令我反感的了，我毫不理会。小老头走近，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编个名堂，妙手回春好了。这里是五十，出去再给五十。”
小老头是明白人，收起钞票，手往外指了指，在床上拍了一掌道：“别紧张，嗯，摸到了，是这里，嗯，嗯，骨头错位，小毛玻”
我坐到一张沙发上，让小老头自己去表演。小老头大声说：“好，我数一二三，你是太疼，尽管大声叫好了，马上帮你整回来。一、二、三……”
想不到小老头颇具表演天赋，我配合地大叫了一声，点燃一支烟，让小老头先出门。还好，外面的擦鞋女人没跑掉，不然白费心机了。
“大夫，多少钱？”擦鞋女人主动去交钱。
小老头咳嗽一声，说：“给一百吧？”
擦鞋女人为难地说：“就一下子，你看能不能少点，我没这么多。”
“一下子？”小老头提高嗓门，“你知不知道，为了学会这一下子，我在大学读了五年书，在医院干了二十五年，还被下放到农村当苦力，我容易吗我？那好，我把他再搞错位，你试一下子给我看看。”
我一瘸一拐走出房间，给小老头扔了一张百元，对擦鞋女人说：“走吧”
小老头笑得露出两颗金牙：“还有问题再来找我。记住，一个星期内不能做剧烈运动。”
我真回头打下他的金牙。
离开诊所，擦鞋女人一脸羞愧地跟在我身后，走了几分钟，她掏出一只小钱包，拿出一堆叠得平平整整散钱说：“我、我身上只有这么多，要不你留个电话，我明天打电话给你来拿。”我没接她的钱，叫停一部的士说：“算了，你以后记得换一张结实的凳子。”女人非要塞钱给我：“那怎么行，你等一下，我去借来给你。”
我看差不多了，打开的士车门说：“你要是过意不去，就陪我吃餐饭吧？”女人脸色微变，警惕地说：“你、你这什么意思？”我笑道：“十二点半了，我饿了，你不饿？那你忙去吧，再见”见我满不在乎，女人脸红了：“你真的要我和你去吃饭？”我坐进车说：“你不赏脸我也没办法。”女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坐到我身边来。
的士驶到海秀路停下，我带女人走到一家女装店外，女人疑惑地问：“这是去哪儿？不是说去吃饭吗？”我索性点破的顾虑：“你担心我是坏人对吧？放心，就算我是坏人，也不会当街把你吃掉。”我的话起作用，女人乖乖听从我指挥。
只要是女人，进了服装店就像回到家一样，女人没再多话，我也不想解释，挑了一款白色的套装，让她去试，她也乖乖由我摘下肩头的擦鞋箱。
“请帮保管。”我把擦鞋箱递给服务小姐，“再麻烦帮她找一套内衣裤和丝袜，价位适中的。”
几个服务小姐见一个时髦男人带进一个擦鞋女人，早就惊奇得瞪大眼睛，和我说话的这位，小脸蛋变成了大问号，我不等她开口接着说：“海口太阳太可怕了，我们服装师给晒得中暑进了医院，只好来你们这里挑现成的了。”我的话有漏洞，可这些女孩子，知道离拍戏的人这么近，奔走相告还来不及呢。
“这男的肯定是摄影师，那女的是模特？怪不得那么高。哇，扮擦鞋的，太好玩了。”
模特去擦鞋，这个想法真不赖。几个服务小姐都很聪明，找到意外的答案，叽叽喳喳起来。擦鞋女人走出试衣间，一个个肃然起敬。
“想不到拍电影这么辛苦，看这头发，像刚从土堆钻出来一样。”美容师是个多嘴的半老徐娘，“好好一张脸也晒这样子了，可惜呀！不过，你别担心，抽空到我这里来，给你护理几天，包你比原来还要白还要嫩”
人看衣装，马看鞍装。有了衣服，又在附近皮具店买了一双高跟皮鞋，一只手袋，最后，带她去了美容院做头型，还化上妆。女人身上里里外外，一共花了我近两千多块。但跟她走在街头上，别说路人看不出，连我自己也忘记了几小时前她是个擦鞋的。
傍晚，美食城可以比得上我在乡下见过的任何一个集市。轿车成了配角，各式各样的摩托车像展览一样，列队在符波的停车常也许拜走私车风潮所赐，在海口，轿车没什么值得炫耀，比大陆高一大截的油价反而成了负担。驾驶一辆豪华的摩托车，奔驰在椰林碧海间，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你呀？山哥。”符波每到傍晚就成了一个将军，所有到来的车辆都是他的兵。我坐的的士才进停车场，马上接受他的指挥。
“哇，你擦鞋去了，哪捡的这个宝贝。”
符波先是看我背在肩上的擦鞋箱，待看见我身后下来的人，才真正像见到宝贝一样。
我特意带女人在美食城招摇了一圈，最后坐进粤菜馆的一个包厢。看完我的点的菜，老区像死老娘一样愁眉苦脸。招待女人，最好的莫过是海鲜了。老区肉痛，因为我是吃白食的，这些菜大大超标。
“你、你这几天赢了那么多，买一次单啦？”老区赖在包厢门外不走。
安顿了女人，我走出包厢说：“妈的，我买单，不过只给五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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