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的时候，程天心有些伤感。
因为她想到了现在一蹶不振的程北来，还有四处打工艰难谋生的程一岚。
他们过惯了富日子，这是他们第一次过这么惨的新年，不晓得他们能不能习惯。
当这个念头涌起的时候，程天心又骂自己犯贱。
他们上辈子害得自己那么惨，间接造成了自己惨死的结局，她为什么要去同情他们？
司徒誉和外婆叫她去跟他们一起过年，毕竟司徒誉和程天心是兄妹了，是一家人了。
外婆说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地过，这样过年才有意思。
霍逸群对她说，让她年初四去霍家。
“年初四我们会有很多客人，很热闹，你也过去看看吧！”他拉起她的手，眼神热切地看着她。
“你爸妈会高兴？”程天心有点担心这个问题。
“你是没去过，那天我们霍家人会特别多，我爸妈招呼客人的时候口水都说到干，哪有空鸟你？”
“真的？”
霍逸群执起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到：“你是我霍逸群的女朋友，去刷一刷存在感也好。”
“我还需要刷存在感？”程天心反问，“难道我不是你这些年来唯一的女朋友？”
“那也有很多女人对我怀有非分之想的嘛，比如说孙娉婷！”他嘻皮笑脸地看着她。
一提起孙娉婷，程天心心里就有一股子浓浓的厌恶之感，同时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去霍家，在孙娉婷面前狠狠地刷一下存在感。
“去，我去。”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霍逸群喜上眉梢，“到时打扮得好看点！”
“好啦好啦！”
得到她的应允，霍逸群的心情更加激动，搂住她，狂热地亲上了她的唇。
……
除夕那一天，程天心还是忍不住开车回程家看看。
坐在车里，透着车窗看着这栋依旧宏伟，却没有一丝新年气息的别墅，她心中感慨万千。
它曾是象征程家富有的代表物，也曾是程北来引以为傲的东西。
现在这个房子成为他们唯一的依靠，是他们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程天心很不争气地想，希望这会成为他们有生之年永远的依靠吧。
他们始终是自己的家人，虽然曾对自己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他们已经之间已经扯平了。
而且有霍逸群的爱温暖她，她无须再去记恨他们。
打开车门，程天心缓缓下车，迈着忐忑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
每走一步，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
到大门前台阶的时候，程天心忽然意识到，所谓的爱与恨，都在心里烟消云散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特别轻松。
就在她心里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屋子里传来程一岚和程北来的争吵声。
“你能不能别再继续消沉下去了？喝酒喝酒，我的钱都被你偷去买酒了，我们都没有钱过年了。”程一岚生气地大吼。
程北来理直气壮地怼回去，“我买那点酒用得了你多少钱？程一岚，你别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你能长到这么大，都是我的功劳。现在我老了，你就是有义务养我。”
“那我也得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啊，”程一岚比刚才更大声了，仿佛整栋房子都在她的吼叫声里摇摇欲坠一样，“我现在还是学生，我赚的那点薪水自己都不够花，下学期的学费还不知道怎么办，是，你是把我养大了，但是程北来，我有强迫你把我生下来吗？怀上我，难道不是你欲望的产物？”
“啪！”屋子里响起巴掌的声音，应该是程北来心中气不过，一巴掌怒甩到程一岚的脸上。
“程一岚，你这个蓄生，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说错了吗？”程一岚的吼叫声带着点细微的哭腔，“程北来，你这个废物，你不但没有对我尽到应尽的义务，还成为了我的拖累，你知道吗？我受够你了。”
随着程一岚的话音落下，程天心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
“我拖累你？程一岚，赡养我本来就是你的义务，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怕被雷劈吗？”
程一岚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清晰，有点幽远，程天心心想，她的位置应该是离自己远了，可能她上楼去了。
“我倒希望雷劈死我，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你这个累赘了！”
“蓄生！”
“砰！”程一岚没再接话，而是响起了剧烈关门的声音，程天心心想，应该是她躲回自己的房间了。
客厅里的程北来还在骂骂咧咧，即使没有进去，程天心也能够想像得出此刻的他有多么落魄。
人一旦贫贱，心情是很难不恶劣的，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也会暴露出来。
多少情侣，多少夫妻，就是因为熬不过贫贱，才最终劳燕纷飞的。
程天心盯着眼前那扇厚重的铁门，忽然失去了进去看一看的勇气。
轻叹一口气，她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程北来，程一岚，你们为什么要那么自私那么恶毒？
但凡你们能对我包容一点点，今天的你们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我失去了真正的家人，你们也同样失去了我。
谁又是真正的赢家？
程天心想起前尘往事，眼泪涌上来，模糊了眼前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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