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桃花盛开,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中,只听见缓缓马蹄踏过的声音,似乎还有悦耳的銮铃声,若瑶觉得自已找了许久却没看见任何人。一个人迷失在漫天花雨中,隔着重重花枝,隐隐瞧见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影骑在马上,正缓步离去。那样熟悉的背影,就算历经轮回她也会记得……
六郎!六郎!她转过花树急急追过去,可那个身影却始终没停下来。无论她怎样声嘶力竭的叫嚷,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不顾一切地跑着,几乎像在飞一样,可就是追不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
她不顾一切地追着,无视那些拦在身前的花枝,那些花枝穿透她的身体,她仿佛并不真实存在一般,完全没感觉到疼,身体也完好无损。惊诧中,突然间传来羽箭破空的嘶鸣,无边无际的桃花骤然变成漫天箭雨,遮天蔽日的长箭俱射向赵凌,锐利的箭头上闪着森冷的寒光,瞬间刺穿前面的身影……
她终于追上了,男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把周遭的一切都染成艳丽的红色。她抱着男人的身体,摇他晃他,他都没有反应,不管她甜言蜜语,还是厉声叫嚷,甚至哀求威胁他也没睁开眼睛……
男人的身子越来越冷,冷的像一块千年的冰块,就算她搂紧贴在心口上捂着,男人的身子也不暖和,她绝望地大哭,尖声叫着,可身边只有重新出现的桃花林……
疲惫绝望中,她静静地闭上眼偎在男人怀里睡过去,“这样就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谁这样讨厌,怎么总在她耳边不停的叫,“四姐儿、四姐儿……”,除了赵凌,别人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
她猛的睁眼,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喝,“闭嘴!不许这样称呼我!”
本以为会惹那人发怒,没想到竟听见一道惊喜万分,又极熟悉的声音,“四姐儿醒了!”
醒了?她一直是醒的!如果不是醒的,她怎么会这么伤心?赵凌死了,她醒不醒着又有什么关系?这世间太污浊了,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若瑶撇了撇嘴,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闭上眼又偎在赵凌怀里沉沉地睡过去……
男人说,我生、你生,你存、我存,生生世世,永不放手……就让她替他兑现诺言吧!
守了三天在夜,赵凌满眼血丝,却一眼不眨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任谁劝也不肯离开半步。不吃不喝不眠,眼中除了气息微弱的若瑶,他再瞧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看不出喜怒。可他周身散出来的凛冽寒意却有如实质,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也像被这股子森寒压制,毫无暖意。
满屋子的人噤若寒蝉,连咳都不敢咳一声。文太医给若瑶诊完脉,见状不禁摇头,“将军,夫人只是受了刺激,太过伤心不愿醒来而已。老夫拿项上人头做保,夫人绝无性命之忧虑。您好歹歇一歇,万一这会夫人愿醒过来,瞧见您这样也会心疼的。”
“她要怎样才肯醒?”过了许久,赵凌才开口说话,声音粗糙沙哑的像是两把卷了刃的兵器在摩擦。
文太医无奈地摇头,“夫人了无生意,她……不愿意醒!”
赵凌似乎没听见文太医的话,口中只是反复问道:“要怎样她才肯醒?您告诉我,要怎样她才肯醒?她骤然听见我的死讯,惊痛过度才昏过去的,如今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为什么不肯醒?”
“姐夫,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这样!”看见赵凌像魔怔了似的,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守在一旁的东阁突然跪到赵凌跟前,呜呜哭道:“得知姐夫要回来的消息,我只想给姐姐一个惊喜。本想跟她细说姐夫如何用兵如神,设计让叛军中了圈套,没想到竟让姐姐误会了。”
“滚出去!”赵凌想也不想抬脚朝他心口踹过去,脚尖挨到东阁身体,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住。他缓缓收回脚,看着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等着受这一脚的东阁,咬牙怒道:“你一句话,就把你姐姐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来见她?”
“姐夫……”东阁满脸愧疚,还想说话却被文太医伸手拦住。
文太医拈着胡子想了半晌,才像拿定主意似地看着赵凌,“将军方才无心中提醒了老夫,若有什么事儿能牵动夫人的心神,不论是喜是怒、哪怕是怨是恨都行,只要能让夫人情绪再生出波动,老夫就有办法唤醒夫人!”
“孩子!”文太医话音未落,花影与竹香竟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花影顾不上规矩,几步抢到赵凌跟前,急道:“除了将军,只是腹中的孩子是姑娘最挂在心上的。若是有办法让姑娘想起孩子,夫人一定能醒过来!”
像溺水的人突然摸到浮木,赵凌蹭地站起来,一把扯住文太医,“还等什么?你有什么办法让四姐儿想起她还怀着孩子?”
“这个……”文太医犹豫一下,从赵凌手中挣出来,打开随身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包金针。拿出最长的几根金针,他又有所顾忌地看着赵凌,“老夫用金针渡穴,刺激夫人腹中的胎儿,让他活动。按理夫人能感觉到胎儿,至于……夫人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夫人的意愿!针渡大穴刺激胎儿,此举会令夫人异常疼痛……您看?”
听文太医再三确保,此举不会伤到胎儿亦不会伤到若瑶,赵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文太医下针。战场上,受伤的兵士数不胜数,有些人直接被医官放弃了,最终却活过来。靠的就是意愿,求生的意愿。而有些人只是轻伤却没熬过去,不是医官没尽职,而是没了求生的意愿。
四姐儿现在就是那些受了轻伤却濒临死亡的兵士一样,保有给她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她才能活下去!
因为要在若瑶腰腹的大穴上施针,屋中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下去。唯有赵凌寸步不离地守地床边,盯着春喜手中的金针。按屏风外文太医的指示,春喜准确无误地将三支金针扎进若瑶的穴位,可等了半晌,若瑶肚子中却没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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