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笑道:“只是抬尸体回来,哪用得着本官再过去,再者,府衙里总要留些人不是?”
“万一碰上了伥鬼怎么办。”
“不是有几个练武的,那许福贵,本官不收他的税,这点体力活他总是要出的吧。”刘县令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他不是伥鬼的对手。”元方沉声道。
“本官问你,本官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
刘县令的脸色沉了下来,阴恻恻道:“元方,本官可从未收过你家的税啊......”
元方紧握刀柄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又松开了。
除了少数一部分,当官的没一个不该死的!
他空有一身气力,为一代侠者,却不得不似鸟兽被囚在这里,为了那点赋税。
......
楚安、楚老汉、田狗回到家中,楚王氏立马迎了上来。
“咋样,谁家出事了?”
楚安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田狗自觉返回屋里打盹儿,只有楚老汉紧紧皱眉,叹了口气。
“怎么了,说话啊,谁家出事了?”楚王氏有些焦急道。
“老王家。”楚老汉在炕上坐下,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这般突然......”
“啊!怎么会......”
楚王氏也是捂着嘴,一脸不相信,有些乱了神:“怎么死的?”
毕竟是邻居,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让人接受不了;明明前些日子才给自家送过肉、向自家借过粮的。
楚老汉不回答,而是问道:“老王夫妻俩全死了,不见王蛋儿,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安儿不是和王蛋儿熟悉吗。”楚王氏看向楚安,“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么?”
楚安摇摇头。
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不见尸体,就只能是死在祁山里了。
那地方,没人敢去带回来。
“这老王家,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撑过了赋税,挨过了饥饿,却没有逃得了伥鬼的杀害。”
“虎君不是保祁山县平安么?”
楚安纠正:“它只是承诺自己不再主动害人,可没说自己的部下不会害人,而且,这情况,估计是被他那死去的女儿勾了去,怨得了谁?”
楚老汉不说话了。
一家人守在拇指大小的烛台前,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楚王氏忽然问了句:“你们说,小楚会回来找咱们吗?”
爷俩瞳孔微微一缩。
是啊。
做了伥鬼,便绝对忠心于虎君,到了那时,小楚安会来害家里人么?
想到这种可能,三个人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不知是难过还是后悔。
经过薛家、王家这么一件事,街坊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提心吊胆了。
前有官府征税,后有精怪害人,这日子咋过啊?
越想越发愁......
很快,到了拜神的日子。
百姓们又开始发愁。
怎么办,家里实在实在是没粮了。
不如。
不去上供吧?
是啊是啊,不如不去吧。两三年都这么过来了,供奉没断过,神灵老爷们应该吃饱了,这顿不去,不会有什么大事。
再者,前几年赋税没那么重,多出一些粮食;今年不行了,没有了,神灵老爷们会体谅的。
就这样,村民之间意见达成了一致,到了五月一号这天,见了面,你不说我不说,都装糊涂过去了。
“哟,楚安,今儿还晒太阳啊?”
“嘿,楚安,这太阳越来越大哩,还晒得起啊?”
或许是想缓解心中的忐忑,今天一天,来和楚安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面对其他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和楚安有这么一个话题。
当然,田狗的份也没少,平日里被田狗个头吓到的村民今天竟主动来撸它了。
若非楚安让它忍着,田狗高低要叫两声——大家很会撸狗,扶起下巴就是一顿搓,它一脸享受的样子让楚安想起了柴犬眯起眼睛笑的那个B样。
楚家。
楚老汉今天在家休息,楚王氏坐在炕上用家里余留的麻编履。夏天快到了,去年的鞋子早破了,今年要提前准备。
“不去拜神了么?”她问。
“不去了,楚安不让。”楚老汉翻了个身。
楚王氏听了笑了:“安儿真是大了,都可以做主了。不过也是,咱家有安儿和狗狗,足以保平安了,哪还需要拜什么神,既浪费粮食又得不到实现。”
楚老汉点点头,是,有楚安保障家里的平安,哪还需要去拜什么神佛?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换作以前,楚老汉心里可从不这么想,如今楚安和田狗带给楚家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忽然间觉得,神佛......貌似没什么用。
仔细想想,拜神几年来,家里好过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还拜它们干什么?
太阳下山了,天边抹上晚霞。
每家每户升起了炊烟,绵长、蜿蜒。
官道旁边的空旷地上,祠堂静静矗立着。
以往这个时节,祠堂上空本应是香火缭绕,云蒸雾腾,如今却空空的。
祠堂里,供台上的泥菩萨忽然眨了几下眼睛。
“人呢?”
财神爷从供台上跳下来:“今天的香火哪去了?”
“是啊,香火哪去了?”木雕的佛挠了挠腮。
“许是忘记了?”泥菩萨幽幽道。
“他们敢?”
“他们当然不敢。”
“等明天,我要连带今天的一同吃回来。”财神爷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摔门而出。
“你去哪?”泥菩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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