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楚安忍不住,方才吃的菜与高粱饼一并吐了出来。
楚王氏吓了一跳,起身去拍楚安的背:“我的娃儿哟,这是怎么了?”
楚老汉和田狗也惊得放下了碗筷。
“老楚,快给孩子端碗水。”
“好。”
漱过口,楚王氏一遍又一遍拍抚着楚安的后背:“安儿,你哪里不舒服么?”
“老楚,快,去请郎中。”
楚老汉二话不说站起身就朝门外赶去。
“爹,不用了,我没事。”
楚安吐出一口气,叫住楚老汉。
这天的晚饭,一家子匆匆应付了去,楚王氏洗刷完便坐在屋子里陪楚安,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道方才不舒服,现在好一点了。
窗外,满天繁星,月华似水,夏虫在丛林中歌鸣。
“娘,我真的没事。”
“那你把这车前草泡的茶水喝了,喝完我去睡。”
咕咚咕咚几下,楚安将碗倒过来:“诺,喝净了。”
楚王氏板着的脸松下来,眉梢拧了又拧,好一会叹了口气:“你早点睡。”
“嗯。”
出了屋,楚王氏凑到楚老汉跟前,一脸愁绪:“他怎么了,一回来跟变了人似的?”
“是碰到了什么事吗......”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深夜,楚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我在纠结......”
楚安叹息。
窗外的叫虫仍不知力竭地嘶叫着,好似这人间疾苦与它无关,它只消演奏自己的歌曲便好。
“朝廷不管的事,我要管,外人不管的事,我还要管......这不就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想的事么,临近关头我却犹豫了。”
“我牵绊在身,世间不平事太多,纵使我欲为而无力......不,我已经准备了。”
“我的金手指就是这世间的救世主......”
“不,当务之急是带着家人好好活下去,其他人我自顾不暇......”
“不,这两者,并不冲突......”
子夜里,楚安翻身下床,换上一身黑袍,戴上斗笠,蒙着脸,消失在黑夜中。
午夜的街头,一如既往的寂静。
月光明晃晃,道路灰白,铺向远方。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转瞬即逝,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夜市内灯火通明,人声喧哗,摊位拥挤,吆喝声不断。
路边的货郎像是打了亢奋剂一般,不断叫喊,生意好得不行。
一家小吃摊子,老板个子瘦小,正卖力地做吃食,哪怕站在火炉边热的不行,也只是随意擦几下汗珠应付,继续摊煎饼。
摊子里座无虚席,人人都知老板手艺出众,摊出的煎饼味道纯正,撒料十足。
有两位带刀捕快也在这里吃东西。
“老板,再来两碗热茶!”
“好嘞。”
夜市里生意如火如荼,摊位比起黑市只多不少。
但若论治安?
黑市却不知要甩出夜市几条街。
就见那两名带刀捕快吃罢饭,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将刀“锵”的一声拔出,摔在桌子上。
这般举动,吓坏了附近顾客。
“哟!两位官爷,这是怎么了?”那老板也一阵惊悚,忙停下手头工作,上前赔着笑脸。
“你这饼,怎地如此难吃?”
那名捕快脸上带着愠色,指着老板的鼻子骂道:“会不会煎饼?不会煎就不要开店!”
“官爷说的是,说的是。这样,官爷您这顿钱小的请了,官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老板点头哈腰,似早知如此,一个劲地道歉求饶。这般熟练地让人心疼。
瞎说!老板的煎饼手艺是这一带最好的......旁边吃饭的客人看在眼里,都只是心有戚戚,嘴上不敢说什么。
“嗯,好。”
捕快收起朴刀,起身过去又拿了两块饼,笑道:“要钱么?”
“哪敢,哪敢......”老板肉疼地摇头。
两名捕快眯眼一笑,走了。
目送着捕快走出去不远,老板方敢蔫蔫地收拾桌子,摇头叹了一口气。
为了口感,摊煎饼用的都是上等白面,不似高粱面那种口感粗糙,吃起来更焦脆喷香,因此光是成本钱都不低,如今卖做三文一个,牟利不多,谁想这遭人嫌的官差还不愿意付钱。
“又亏了三十文!”
老板脸上闪过一抹难看。
“他马的,走路会不会长点眼?”忽地,前面传来喝骂声。
煎饼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一变,忙又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一黑袍男子不小心撞到了方才那两名捕快......
“老板,你这煎饼怎么卖?”
“三文钱。”老板做出一个手势,接着一愣。
这人,不正是方才的黑袍男子。惹了捕快还能平安......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煎饼端上桌。黑袍男子斗笠下的眼睛扫视四周,客人拥挤在这一片小摊子里,只觉无端的闷热。
“老板,你这的生意挺不错的。”
“没有,成本太高,牟利也不算多的。”老板老实笑笑,“客观您喝茶么?”
“可以。”
过了一会,吃罢,黑袍男默默离开。
老板正摊煎饼匆忙,没看见,不经意撇过去时脸色大变:“这人想吃霸王餐!”
正要喊,旦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嘿呦,这可真是造了孽啊!”老板捶胸顿足,气得脸红。
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夜市治安不好,小偷小摸的人多了,早习惯了。只是每次发生都心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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