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收完税,那司民站在水井的井沿上,看着井胡同的街坊邻居。
说这句话也不是要大家回应的,司民自顾说道:“城外的惨象你们也都听说了吧?如今流民日益趋多,县令老爷不得不每天接济流民到城中来,这需花费大量财力。”
“所以啊,咱老百姓有钱的出个钱力,没钱的也少出点钱力,谁也不例外。相信,那些入城的流民会感谢咱宜城的老百姓慷慨解囊的。”
“好了,现在,谁还有异议?”
司民一板一眼地讲完话,笑眯眯看着井胡同的老百姓。
瞬间,人们一阵碎语,一个个脸色难看起来。
城外流民进城,关他们什么事,慷慨解囊不应该是官府出钱么,为何向老百姓要钱?
大家心里怒火中烧,篡着拳头。这该死的官府,就是成心占老百姓便宜,强刮民膏。
“安静,安静!”
司民手掌虚压,和颜悦色道:“若有异议,尽可说出来,在底下讨论,县令老爷可听不清。”
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见此,司民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若无事的话......”
‘既然拿钱赈灾,为何不见流民进城?’
楚安目光闪烁,心中冷道:‘官府拿老百姓的钱救济流民,那么流民哪去了?许是拿这点税钱去救济他们自己了吧。’
‘大汉气数已尽,这些个贪官污吏趁乱世可劲地搜刮民脂民膏,城外的伪神也是如此!这么一个神州大地,真真是群魔乱舞,百姓遭罪......’
征税的官兵们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宜城的街道,愈发萧瑟冷清。
暮色凄凄,不知名的街角胡同,有人双目浑浊,望着天空发呆,期许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黄昏的官道上,几根枯藤缠在老树上,几只老鸦在树梢呕哑嘶鸣。
人们散了去,楚安与楚老汉回到家,楚王氏就从里屋走了出来:“我听见外面有人惨呼......”
楚安与楚老汉一愣。
井胡同里,正有人的哭泣声一阵阵传来,哭声好不绝望。
是李根家的方向。
晚饭做好,恢复了炒菜稀汤。
“这如何是好,官府一次收走了五两......”楚王氏柳眉紧拧,心里那叫一个惋惜。
“无妨,明天结工钱,还能再领三十两,况且,爹昨天不也带回来三两么。”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钱啊。”楚王氏还是觉得心疼。
晚饭过后,楚安拿了三贯钱出门去了。
前往胡天成家,没走几步,楚安忽地瞥见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人影闪过。
‘又是哪个地方的小毛贼?’
‘不能放任他在这里胡闹,昨天还听说城西有家人遭歹徒闯了门,一家老小都没能幸免!’
楚安目光一闪,改了方向朝拐角大步走去。
官府逼税逼得紧,令城中家破人亡的人做了贼,反过来害老百姓。这般可笑的行径,倒让人不免想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果真是此人。’楚安出其不意,抓住那家伙的衣领,拉到眼前一看,真是通缉令上通缉的歹徒。
‘从城西偷到城东,今天我若抓你不得,不知谁家该遭了殃!’
“你做什么?”黑瘦男子脸色微变,尝试挣脱楚安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之大,让他动弹不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虽没资格决定他人生死,却也知道,死你一个可活数家。”楚安不由分说,硕大的拳头对准男子的脑门砸了上去。
“砰!”
男子兀有些茫然,下一刻,他的脸陷入脑袋里,后脑勺当即炸开,尸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第四十一个恶人......”
楚安面无表情,蹲下身去摸尸体,最终得了二两碎银,外加一小袋糙米。
看着男子的尸体,楚安方才有空与它说闲话:“冤有头债有主,不论你是否冤屈过,你该怨的不是天道不公,不是人情寡义,而是那些个贪官污吏。”
“曾对恶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活成了恶人的样子,下场终归好不到哪去......”
楚安来到胡天成家。
“胡大爷,我来给你家送房租来了,三贯大钱,照例不少。”
“嘿哟,咱这交情,你谈什么钱呐!”不同于上次,胡老头说什么都不要楚安给的钱,“你家上个月来给天成探病带的东西,绝不止这点钱了,我再收,倒显得老头子我......害呀!”
楚安摆摆手:“哪里话,一码归一码,不能这么比较的。”
将钱塞进胡老头手中,楚安一脸认真道:“天成哥出了事,我来探病是自然的,可这房租钱,是我家当交的。胡大爷,您要不收,就是想赶我们走了。”
“你这娃!”胡老头指着楚安,笑骂了一句,“吃饭没?来我家吃点?”
“早吃过了。天成哥呢?还在床上躺着呢?”
胡老头将三贯钱收起,拉着楚安在院中石椅坐下,才道:“那小子不知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大早就到衙门那边复职去了。”
“这时候啊,也该回来了,你若找他有事,就再等等。”
“不急。”
楚安坐在这里与胡老头闲聊了几句,忽地听见外面一声尖叫,接着是嘈杂的议论声。
“杀人了!杀人了!”
“等下......这不是今天告示上通缉的杀人犯吗?怎么死在咱胡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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