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这辈子,怕是永生永世都要这么不得安生。”慕染紧紧的咬住了唇,然那话却像是从紧抿着的唇齿间生生挤出。
“你说什么?”宫碧君一怒,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从一处隐秘处走出,似是对她们两人视而不见,还是那样缓缓的走着,她本来不想做什么理会,可是却在无意中见着慕染的眼色一变又在瞬间恢复如初,她便已是冷笑着拖着慕染而走,一边走着一边却又毫不掩饰着欣赏她的慌乱。
当她们穿过了重重幕影,站在那一大片的夕颜之外,眼神都要被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夕颜映画的只剩斑斓。
“爹,娘……”慕染的身子忽然不住的轻颤起来,然而受制于宫碧君,她根本不能动弹,宫碧君愣愣的看了这片花海片刻,似是不敢相信,又似乎心中已然快速的掀起了波涛,她蓦地放开了慕染,任她一个人无力的趴在地上死命的喘着气,想要追上都毫无办法。
然而宫碧君一步步走到那墓碑之前,看着那上面和谐万分的字,心中重重一搅,只觉得愤恨和苦涩,深痴和绝望都在这一刻来临,她到底算什么,到底被他们算作了什么?她看着他们从此以后只有两个人,再也容不得第三人;她看着他们连死也要在一起,不怕情丝蛊,不怕什么……他们从来都是以一个无比契合的角度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她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情丝蛊是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
“凭什么你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你们曾说为了我能够原谅你吗,你们什么也可以做么是不是,这满地的夕颜,若是被一把火烧了,我会很开心,或许会慢慢的考虑忘记,哈哈……”她冷声长笑,却忽然间终于不再说话,只是迅捷无比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的在那上一划。
“不要……”慕染忽然间惊恐起来,嘶叫着出声,然而所有的声音都在那突然窜起的火花绚烂盛放时化为须有,她忘记了说话,忘记了颤抖,甚至亦是忘记了悲愤,清澈的眼眸,恍如古镜一般,深深的映出了那绚烂的火花,照出那在火中似乎绽放的愈见灿烂的夕颜,像极了那晚的大火,却更像极了娘亲脸上的温柔,那样浓烈到了淡淡,那样绚烂到了静迷……
望着那越来越大的火势,见着那夕颜在火中独舞,瞧着那在大火中孤寂却仍是那么执守的坟墓,宫碧君忽然不加控制的大叫起来,笑的泪流满面,笑的七窍成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所有,都与自己无关,她只是做了一个配角,只是见证了她们的情她们的爱,从来从来,都没有她的存在……
纵然她要了他们的命如何?就算她烧了这满地的夕颜又如何?不管她如何的怨愤,如何的诅咒,她从来什么也得不到,寻不着……
“为什么……”她忽然疯狂的冲出了那盈盈的红色,飞快的到了慕染面前,在她跟前缓缓跪坐了下来,“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我为他不守宫规,私自下山,我为他盗取情丝蛊,杀人纵火,我为他委身一个不爱的男人生下了女儿,可为什么连那么点点的奢念,以为他是爱我的奢念都不肯给我?不管我做的怎样?他们生在一起,就连死了,也没有人能分开,可是为什么要叫我先看见了他,先爱上了他……”
慕染怔怔的抬眸看她,从她那已经狂乱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泪流满面,那般狼狈的跪坐在地,眼神无悲无喜,嘴角的弧度,却早已坍塌一片,她忽然从眼前的人眼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痴痴的想要伸手去触摸,却不料宫碧君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猛地纵身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她的手忽然间就那么颓然的落在地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要朝着那大火深处走去,却不料面前一道黑影一闪,双手恭谨的托着一把半旧的绸伞,神情是难得的恭谨,“崔姑娘,我家主上有请。”
慕染的双眼倏忽的一个恍惚,怔怔的看着那一把绸伞,然而再怎么回忆,都只能想起那一个人已经模糊的眉眼,她静静的想着,那和她共撑着伞走在路上的人,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不,紧紧的抓紧了无力垂落的手,她只觉得一阵恍惚,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人的影子已经这样冥顽不灵的固执相随,怎么赶,都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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