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甜顿时噤声。
连瑄摆摆手，又笑了，“没那么夸张，和你开玩笑的。”
“连瑄姐，你的情况……”席甜还是被她昨天的样子吓到了，想起来就后怕，“是不是要去复诊评估下情况啊？”
“回帝京就去。”连瑄顿了下，“飞帝京的机票，订好了么？”
席甜点点头，“今晚的飞机，不过剧组这边能完事吗？”
“能吧，容影帝之前指点了我一些，兴许能一条过也说不定。”连瑄单手插进兜里。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抵达了剧组的拍摄地。
设备全部架了起来，李导正和旁边的编剧说着什么，闻声转过头来。
连瑄没忽略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悯和同情。
相似的神情，多年前她也见过。
“连瑄，你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拍摄吗？”李导的声音荡起。
“我很好，没问题的。”她端起毫无破绽的笑容，“我先去化妆，谢谢李导关心。”
然后她转身走向化妆间。
昨天李导漠不关心的神情还宛然在目，他或许不知道尚婧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但至少，他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毫不犹豫地选择漠视。
等连瑄化妆结束，和她搭戏的演员已经等在拍摄地了。
“不好意思，裴前辈，让您久等了。”连瑄姗姗来迟，对着裴乾猛猛一鞠躬。
裴乾是圈内的老演员了，今年才三十几，戏龄就已近二十年了。
这次他出演的就是连瑄戏中的恋人，盛琨。
裴乾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既然来了，就开始吧，这是你的最后几场戏了吧？要发挥好一点。”
“我会的。”连瑄点点头。
李导站在导演监视器前，眉头皱起，“连瑄之前的那几场戏……很让我担心今天她根本爆发不出该有的情绪。”
“她演技是不错，但毕竟没怎么演过这种题材，稍稍逊色一些也正常。”副导演倒是为她开脱几句。
李导叹了口气，“想转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昨天发生的事情……很难不会影响到她吧？”
副导演沉默半晌，“如果我们提前告诉她资方的情况，或许……”
“那资方要是撤资，资金漏洞你来补上吗？”李导面色冷下来。
副导演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连拍了几场戏，休息过后，终于到了连瑄的最后一场戏。
“演员就位，各工组就位，action！”李导一声令下。
戴着镣铐的女人被人押着，拖着沉重的步伐登上行刑台。
铁链层层束缚，将她紧紧捆绑在柱子上，她一头秀丽的长发乱糟糟的，脑袋却始终抬着，目光落在人群里。
“犯人曹竹，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你现在把秘密告诉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曹竹一眼没看他，视线也很快地从人群之中抽离，生怕暴露了什么。
“我没有要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眼底浮起浅得几乎抓不到的泪花，可偏偏眼神却坚定得像驱散黑暗和迷雾的灯，明亮至极。
她最后一眼看向了人群的方向，殷红的唇角轻挑起，勾出最灿烂明媚的笑容：“华国百姓万岁，我们终会胜利——”
“行刑——”
“叭！”一声枪响，声裂长空。
曹竹眼底的光亮凝滞，永远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采。
她高昂着的头颅也无力垂下。
而行刑台下，百姓的呼声如雷震耳：“我们终会胜利——！”
监视器前的李导屏住了呼吸，直至声音完全消失，才反应过来：“卡！”
他即刻起身，快步走到拍摄场地里，“连瑄，你这场戏表现得非常好！”
“谢谢李导夸奖。”连瑄在旁边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开了枷锁，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
她以为她会受到昨天那场意外的影响。
结果却没有，反而比之前和容粲私底下演练的那次还要更入戏一些。
裴乾也走上前来，严肃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笑意：“进步很大，看来最近生病休养的时候，你没少卷啊？”
“没有没有，只是恋综时有幸得到了容影帝的指点。”连瑄直言不讳，将功劳全部冠到容粲的头上。
李导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光有指点没悟性，也是不行的，连瑄你啊，很有潜力，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连瑄只是笑，回话依旧客气挑不出错：“李导过奖了。”
导演都很现实。
昨天还对她漠不关心的李导，今天看到她演技还算可圈可点，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连老师！”工作人员见到她结束拍摄，连忙开口：“有人来探班你。”
“啊？”连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那道挺拔卓然的身影。
他只穿着基础款的打底衫和黑色风衣，只站在那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熊口罩依旧戴着，金丝边眼镜和棒球帽也是。
似乎是怕身份暴露，他刻意将帽檐压得很低，口罩也拉得很靠上。
只露出一双眼，眼尾微翘着，不论流露出什么情绪，都让人觉得风光无限。
“我瞧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李导盯着看了几秒，疑惑出声。
“啊？”连瑄浑身一凛，“不会吧？我这个朋友是圈外人。”
李导哦了一声，摇摇脑袋：“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那李导，我先失陪下。”她向李导颔首示意。
“去吧，等会儿你就可以直接卸妆下班了，回去千万好好休息。”李导又贴心地嘱咐说。
“哎。”连瑄急匆匆应了声，拖着脚镣小碎步往容粲的方向跑。
见此，原本立在原地的男人迈开大步，很快迎上前来。
如果说他们之间相隔着一百步，那几乎九十步都是他迈出的。
走至跟前时，温热的手掌轻托住了连瑄的胳膊，她一抬眸，便看见容粲拢起的眉心，和几乎让人溺死在里面的一片温柔海。
“拖着镣铐，怎么还跑？很容易绊倒的。”男人关切嘱咐的话语，像极了之前劝她养生早睡和多穿衣服的样子。
明明比她还要小上两岁，却活得像是个养生的退休老干部似的。
明明年龄大的人更应该照顾年纪小的，可到她和容粲这里，却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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