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四十五分,雨还在下,滂沱且嘈杂。
坂田银时压下帽子,半扶半抱的将土方十四郎带出公寓。离完全天亮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对任何隐晦的偷窃来说,深黑总是最好的助手。
他掺着黑发男人从公寓的楼梯通道走,但是因为对方的无知觉,他箍着男人的腰走得十分费劲。下了几层,没办法,停下来,背靠着墙壁,男人软卝绵绵偎在他怀里。
楼梯的通风口有风吹灌上来,湿冷的触感蛇一样,从脚踝处的裤管里张牙舞爪的往上钻。坂田银时紧了紧手臂,即便夜里什么也瞧不明晰,仍然坠着眼,视线熏晃的吻男人寡淡的脸。
他的黑发小男人,就算在最乖静的时候,也丝毫不吝啬他的淡漠。
他无可奈何的扯了下嘴角,微微弯下腰,调整了下姿卝势,带着点刻意的恶作剧的心理,将男人打横抱起。
一个结实稳妥的公主抱,并不浪漫也不迤逦,举手投足里全然赌气。可他无法从怀里那人得到一点知足的安抚,他总是贪心总也觉得不满足。
抱着土方十四郎刚刚踏出警署公寓的大门,夜色里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仿佛一块移动的黑砖头,缓缓停靠,车前灯也没开,甚至听不到引擎声。
坂田银时埋了埋黑发男人的脸,踏进雨里,开门上车。
车子驶出去,大雨仍然滂沱,因为是凌晨的关系,公路两旁几乎空荡荡,路灯也有些模棱两可。
他扳过男人的肩,调了个舒适的角度,脱卝下自己的外套,给男人擦打湿的头发和衣服。
雨刷来回摆荡,眼前的黑卝暗扭扭曲曲一团。
车内正中卝央的后视镜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他无心去管,将男人的头发擦干后,靠过去,又将男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后视镜里那双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了他似的,眨了眨。
他才终于朝驾驶座瞟一眼,说,“专心开你的车。”声音不大悦色。
对方收回视线,空旷的十字路口,稍稍提了速度,闯过前方的雨幕里刚刚亮起的红灯。
“银时,我不知道你还适合干保姆的工作。”司机半认真的开口说,声音算得上悦耳。
坂田银时不去搭理,搂着没意识的土方十四郎往后靠,长长的并不松懈的嘘口气。半闭着眼,自嘲的,往车后座寂寂的深黑里坠落,连着他的小男人一起。
他实在有些疲累,侧头用唇碰了碰男人仍带着湿气的发顶。
车外的雨唰啦啦的下,有一种过分的热闹。车窗上映着他的影子,并不全然,只看得到半边深黑轮廓的侧脸。雨水拍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汇聚成无数交错的一小股水流,曲折的蜿蜒而下,连着他的侧脸也跟着模糊的曲折。
下一步该怎么走,如何稳妥?坂田银时思虑得不够,也没有把握。
车子平稳的往前行驶,司机得不到理睬,也不觉得尴尬,重新抬起眼来,打量起身后的人。安静的车内,一边顾着开着,一边分心窥卝探,来来回卝回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的视线大咧咧毫不遮掩,容不得人无视,白发男人终于也吊着眼朝他看,小小的方寸的后视镜里,半黑卝暗中的男人,有一张漫不经心的殉情脸。
他觉得好笑,扬着嘴角笑出了声,肩膀也止不住笑意,颤了颤,连同他后脑的那一顺溜黑直的马尾辫也跟着晃。
“你这是唱的哪出戏?”他笑着问,仍然是半认真的口气。
白发男人拉扯了下嘴角,也干巴巴的笑,回他,“私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演神父。”
司机转着方向盘,前方路口左转,斜着眼,车窗外的后视镜有灯光一闪。
五百米的前面有一条隧道,他踩着油门,渐渐的加速。
“我可没有解药。”他抬手,指尖弹了弹车前挡风玻璃上挂着的白色布偶。那布偶上,睁着一双浑卝圆的大眼。说不上多可爱也没有多滑稽,盯得久了渐渐生出些错觉,觉得那眼里有一丝丝蒙娜丽莎式的神秘。
“不需要。”坂田银时牵过怀里人的左手,握在掌心里,坠着眼,隧道里声音空旷。
黑发男人无知无觉,打了一剂假毒药,像假死昏睡的朱丽叶。他也只在这种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牵他的手。
虽然指尖有些凉,但是掌心处是温热的,他顺着土方十四郎掌心里川字型的三卝条掌纹摩挲,触感深刻,如同刀割。
再往下的手腕,是他们之间最为禁忌的地方。
坂田银时郁郁的往下坠着眼,动手脱掉了土方十四郎左手上的护腕。手指摩挲上去,那道横切的伤口,没有最开始时的那样可怖狰狞了,已经变得可以让人正视和忍受。
现在裂口愈合,只余下一条深肉卝色硬结的疤。
可他的感官,他当初看见它的那时候的震撼和惊惧仍然不消减,仍然锋凌和新鲜。手指有些颤,这不是寻常的伤口,它伤在手腕上,很深的一道,划开来,折磨动脉。
上面的血色如今结成硬结的死肉,而这块死肉,是在五年卝前的,他的小男人的疼痛和疯癫里结成的。
坂田银时的心,一下子胀卝得难受。
“真他卝妈蠢啊......”他把头往后仰,重新将护腕给男人套卝上。嘴里沉沉的咒骂一句,不知道该痛恨男人还是痛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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