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全面收复在即，郭子仪元帅奉广平王之命犒赏诸军和襄助的侠士。
由于侠士中不乏少林寺的大师和茹素的道长，所以在将帅和门派要人的宴席外侧，还设了素宴，有些不善饮酒的也都凑到这边来。
“呵呵，看来，凑在这里的都是同道中人了。”曲挽风看了一下周围，他们在一处稍高的台地上，他这桌有翟泷和他的两个同门，还有墨道长，刚坐下没多久，又有两位七秀弟子过来坐，管弦乐律，书画诗词等多有共通，倒也聊得尽兴。
而本来就豪饮好酒的丐帮弟子，自然是看不上他们这些不喝的和一口口抿的，悉数同那些拿大碗的兵士们混到一起去了。
酒过三巡，诸军原本的建制界限也模糊了，勾肩搭背划拳说话的三三两两聚做一堆，看在曲挽风眼里，则是另一番光景。他看到了林阿九正拉着个苍云一边喝一边说笑着，好像是程兴，毕竟虽然有火堆照亮，夜里的光线也不是那么分明，而且苍云军又是个普遍喜欢着黑的习惯。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默夜瑶。
看来他日间说晚上要值夜的话是真的。
过了没多久，下面传来一阵骚动，一批值夜归来的军士们加入了宴饮的行列，气氛再度热闹起来。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的人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些新到的家伙，一致对外地招呼这些意识还算清醒的家伙们。
翟泷撞了一下正与旁边的七秀姑娘相谈甚欢的曲挽风。“干嘛？”他扭头过来问。
“那边啊，你刚才不一直往下看嘛，人回来了啊。”翟泷说，“不过，看起来挺有趣的——”
“一群灌酒的醉鬼有什么好看的……”曲挽风不情愿地转过头来，往翟泷示意的方向看去，正看到默夜瑶带着一队兵士加入了人群，虽然已经卸下武器，但是甲胄在身显得很瞩目。
而且，在默夜瑶坐到林阿九那桌的时候，曲挽风发现，有几个人似乎借着敬酒的名义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剩下的除了林阿九和程兴，他并不认识。
“哎，看来气场强大啊，”翟泷凑到他身边说，“呵呵，气势差点儿的都自动退散了。”
“不过，这气氛看起来有点儿微妙——”曲挽风说，距离有点儿远，他听不到席间的对话，只看到林阿九满面笑容地又搬了两坛酒上来，在默夜瑶面前摆开三个海碗，“他们该不是就等着灌小夜吧？他酒量怎么样？”
“他小时候虽然不至于一杯倒，也没好到哪里去，”翟泷耸了耸肩，“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
军中风气一向不喜忸怩，既然碗已经摆上了，默夜瑶也没任何推迟，从左到右依次拿起，一碗接一碗干掉，喝得非常豪迈，至少一半喂给了身上的衣服。
放下酒碗，他晃了晃头，似乎在缓和直冲上头的酒劲。炽烈的酒气让他的眼睛染上了一层绯红，一眼望去多了三分风情七分煞气。
带了两分朦胧的双目扫了一眼桌子周围的几个人，“下一个谁要来？”
“程大哥，我敬你！”对面坐的一个军官举起的酒碗伸向程兴。
“你小子——”程兴端起碗摇头笑着小声说，“临阵脱逃啊……”
林阿九笑呵呵地看着几个端起碗的，拿起酒坛倒满两碗，揽着默夜瑶的肩，“怎么忽然都斯文起来，那我敬各位一碗！来，小夜做个陪，我先干为敬！”
在座的虽然分属不同队伍，但论职阶林阿九最高，他发话别人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只能跟着一饮而尽，默夜瑶也是，而且难得喝完笑了一下。
“程队副——”
“我先干为敬！”程兴立刻举碗，看默夜瑶也跟着喝了，他笑起来，“头儿，你这碗到底是陪林副将还是陪我敬林副将啊？”
“你觉得呢？”默夜瑶笑着反问。
“好吧，我承认林副将更帅，这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程兴说，“我再敬头儿你，愿我军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默夜瑶跟程兴碰杯，仰头一饮而尽。他一扭身，背靠上了林阿九。
“该我们俩走一个了不是么？”林阿九笑着说，“这么些年了还都活着，没缺胳膊少腿的能再见面，也算值得庆贺一下。”
“没错，敬大家都还有命在！”默夜瑶举起碗，刚要喝却被林阿九拦下来，“怎么了？”
“嘿嘿，都这么熟了，一碗一碗地干喝多没意思。”林阿九把手从默夜瑶还没放下的臂弯里，然后放上酒碗，“这样如何呢？”
默夜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回过手来，挽着林阿九的胳膊，和对方就着交杯的姿势干了这碗酒。
周围一片看热闹的起哄声。
默夜瑶回头冲程兴扬了扬手，程兴笑着摆了摆手——林副将敢这么玩，他还要命呢。
“罗刹展眉，勾魂夺魄，忘之生死啊，”翟泷说，从刚才他和曲挽风就在关注这桌的热闹，“果然还没跑的，不是不怕死的就是找死的……”
“不要乱用词，小夜又不丑。不过，今天他这是搞什么鬼……”曲挽风说，这酒喝得看起来很豪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很奇怪。想到这里，他起身拿过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向两位七秀姑娘说了声抱歉，有事离开一下。
“你干嘛去？”翟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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