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阑想到了好多事。
比如乔霁喝醉酒时展现的不同性格，比如乔霁仰着头主动献吻时候的睫毛，比如乔霁坐在花园中，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的轮廓透明化，而后睁开的双眼如琥珀，胜过日轮光华。
他生在冷漠严苛的家庭，儿时想要拥抱的手总是被人遗忘而长久抬起，直到他累得再也不去想拥抱所能带来的温暖。
电视剧里的人恶俗狗血，像是脱离了感情就无法生活。
可他还是很羡慕。
缺失的感情就像是个缺口，不管他怎么填都是杯水车薪，来来回回地换着人，却一个都留不下。
医疗人员从盛星阑的手里接过乔霁。
乔霁躺在担架上，抑制剂带来的清明让他能抬起头看盛星阑，不过很快又被医疗人员挡住，塞进了救护车里。
盛星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时候他默默看着，就像现在一样。
半个月内，乔霁进了两次医院。
他在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强大的alpha气息，欣喜地坐起来一看，结果是一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
乔霁：“……”
乔哥发现乔霁从病床上弹起来看了他一眼又兴致缺缺地倒下，气得不行：“长进了？谈个恋爱进医院两回？”
乔霁见他哥阎王爷一样的表情，干巴巴地装可怜：“我想喝水。”
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乔哥收起终端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乔霁想伸手去接水被他瞥了眼，自觉乖乖收回手让乔哥喂他。
乔哥今天还是顶着个大墨镜，露出线条流畅坚毅的下巴。
喂完水，乔霁坐直了。
毕竟是亲兄弟，乔霁对于他哥哥的脾气摸得很清。
乔哥现在很生气。
他表现得乖些，说不定不会被拎回去教训。
翘着二郎腿，乔哥做回椅子上，声音冰凉：“说吧，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五分钟，说不完下个学期就别来上课了。”
“……”
乔霁握紧拳头再松开，确认**带来的无力感已经消失，他现在强壮得能打三个alpha。
不过就算再强壮，在哥哥面前该认怂还是认怂，乔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去掉了些没必要让哥哥知道的细节。
随着乔霁的话，乔哥的手指在床头柜上敲着。
单人病房，只有兄弟两人，一个在说话，一个在通过敲柜子缓解自己的愤怒。
乔霁此时乖得跟鹌鹑似的。
见不着面就敢随心所欲，在他哥面前他是真的不敢造次——说不让他上学就能不让他上学，现在他家当家作主的不是乔霁父母，是乔哥。
乔霁悬着的心等了好久，乔哥才收回手指，冷淡地开口：“你睡了一晚上，我守了你一晚上。”
“哥……”
“十八个小时，盛家的那小兔崽子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乔霁不敢回答什么。
“乔霁，我不会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会在意你的身体如何，”乔哥站起来，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弹了下，“他要是做不到好好保护你，就算你和你嫂子都站在盛星阑那边，我也绝对会把你们拆开。”
手指抓紧被子又放开，乔霁低下头：“其实是我做错了。”
“你嫂子说了，你们多大了？十五六岁吗？这点屁事闹成这样。”
“我没办法，”乔霁说，“我想好好解释的。”
乔哥见他的伤感都要逆流成河，嘴角一撇，止住了因为这件事而心烦的嘲讽。
过了半晌，乔哥估摸着他恢复得差不多，说道：“你的语言能力向来很差。”
“哥！”
“所以你应该在晚上十二点，大家都睡了之后，顺着窗子爬进去找他，那才叫堵人。”
乔霁：“……”
这语气，听起来乔哥年轻时候没少干混账事。
乔哥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太好，问：“他房间几层楼？”
“两层。”
“那很好爬。”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遇见硬气的直接报警就没有然后了。
“我们还有门禁。”
“那是什么？”
乔霁：“……”
乔霁放弃和他的沟通，恹恹地靠在床上。
这个学期结束了。
再说什么话也来不及。
乔霁发出小声的痛苦呻吟，倒在柔软的被子中：“哥，我一个人静静。”
“医生说你醒了就能出院，半小时后我来接你。”
“好。”
半小时后，医院门口停着乔哥的那辆豪车。
他依靠在车边上看终端上下属传来的文件。
墨镜跟长在他脸上似的，乔霁下楼走过去的时候还捂住脸，不想让人认出来这个冬天戴墨镜的男人是他哥。
乔哥打开车门，让乔霁赶快进去，免得吹到寒风感冒。
在车门关上的时候，乔霁猛地向后一看。
要不是乔哥反应快，车门就要拍在乔霁的脸上：“你干嘛？”
“没什么。”
不远处的树下空无一人，乔霁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可鼻尖确确实实嗅到了盛星阑的味道。
乔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不耐烦地皱起眉，按住乔霁的肩膀把他塞进车里。
豪车上了空中隧道，绝尘而去。
盛星阑从粗壮的树干后走出来。
乔哥带着的硕大墨镜让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就在乔哥转头的那一秒他感觉到强大的alpha的力量，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出来。
他抹了把脸，转身骑上停在隐蔽地点的摩托，回到学校。
短暂的寒假只有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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