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一点一点亲吻着莫子逸，柔声哄着他，道着歉，引着莫子逸发泄。
莫子逸抱着他脖子只管大哭，像是要一口气哭干净这二十多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到得后来，安弦只沉默不语的紧紧抱着他，一下一下拍抚他脊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
莫子逸发泄一般的哭了半晌，终于慢慢收住了声音，安弦肩头衣服已经被他哭的一塌糊涂，连他自己的脸上也湿漉漉沾满泪水。
“……嗝。”他噎了一下，打了个哭嗝，迅速就红了脸。
“哭够了？”安弦用自己袖子把他脸擦擦干净，“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有。”莫子逸揪着安弦衣襟，低声道，“你以后……不要抱意先生……我瞧着，难过得很。”
“嗯，还有么？”安弦用指尖蹭了蹭他脸颊，哭的红彤彤的，摸着像是更嫩了？
“没了。”莫子逸吐了口气，然后抬起眼才猛然看到安弦颈侧已经是一片洇开的红。
“你……”他慌忙抓起自己袖子去擦，被安弦一把按下。
“你这衣服雪白的，沾了血一时半刻洗不出来，”安弦顺手在自己颈子边上抹了两把，笑嘻嘻问道，“咬一口解气了吗？”
莫子逸忙着起身去给他找帕子，又打了水回来解了安弦衣襟给他将伤口擦洗干净，然后才吸了口冷气——一圈齿痕深深的嵌在安弦白皙的颈项上，津津的渗着血。
“要不要紧？”他小心的将伤口渗出的血沾洗干净，拿着药酒迟疑了半天。
“不碍事，没咬到要紧的地儿，就是些皮肉伤，撒些酒洗净了，敷上药便好。”安弦偏着头，将伤口露在莫子逸眼前，“不疼，你放心弄。”
莫子逸咬着牙将药酒淋上去，又立刻擦干，然后再淋，再擦干，安弦五指疾收，狠狠扣在椅子扶手上，轻微的破裂声细细碎碎被闷在他手心，坚硬的木质扶手上逐渐被安弦抓出细密裂痕。
直到上好的伤药被莫子逸一点点抖在伤口上，那股钻心透骨的疼才随着药效的逐渐渗透而慢慢散去，安弦闷了一会儿，才长长吐了口气，转过脸望着莫子逸笑着说：“过来让我亲亲。”
莫子逸俯**噙住他唇瓣，微闭着眼睛让安弦吻着自己一路攻城略地，最后气息不稳的跌进安弦怀里。
“眼睛肿了，”安弦在他唇上又轻啄了一下，才放开他，戏谑的笑着用指尖摸了摸他眼睑，“像两个水泡儿。”
哭成那个样子，不肿才奇怪。
莫子逸揉揉眼睛，酸胀的睁不开。
“我陪你睡一会儿。”安弦道。
哭过的人往往容易困倦，也不知是为什么。
“今天不走么？”莫子逸在被睡意吞噬之前勉强挣扎着问了一句。
“明天，”安弦伸手合上他眼睛，“别撑着了，不沉么？”
莫子逸忽然就安了心的往安弦怀里钻了钻，紧抓着他一缕头发睡了过去。
哭糊涂了，都忘了他之前明明说过明日要去给师兄送药方。
安弦摇着头笑了笑，将被子拽一拽掩住莫子逸肩膀，半搂着他从枕边摸出一本医书来看——意师兄那个身子，怕是要仔细掂量过怎么用药才行。
好在之前从白师兄那里混赖了不少白术根须，不然还真舍不得从子逸的那一份里往外分。
莫子逸直睡到近晚方醒，安弦早已放了医书在闭目养神。
此时怀中人稍有动转，安弦便睁开眼轻声问道：“醒了？”
“……”此时天已近晚，安弦始终将他圈在怀里，自是无法掌灯，于是睁眼便见满室昏暗，莫子逸一时有些茫然，他仰着脸看了安弦一忽儿，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眼睛还痛？”安弦见他抬手揉眼，便伸手将他双眼覆在自己掌心下边。
“酸。”莫子逸道。
“别乱揉，我拧个冷水帕子给你敷一敷。”安弦说着便出去用冷水浸了个帕子，拧干了回来盖在莫子逸眼睛上，顺便掌了灯。
然后回来坐在莫子逸身边，让他挨着自己，又拿起医书来看。
莫子逸按着那帕子过了一会儿，觉得眼睛舒爽了很多，便慢慢拽掉帕子，坐起身探着头去看安弦手里的书：
“给意先生琢磨方子？”
“嗯，”安弦伸手把他搂过来，想一想道，“你下次见他，直接唤师兄便是。”
“我以为你已经想好用什么药。”莫子逸道。
“大致有个方向，只不过具体还要再仔细想过，”安弦沉吟道，“意师兄先天不足，尚在襁褓之中便被生身父母丢弃，幸而捡他回来的是我万花谷，要不然怕是早就夭亡了。”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妈。”莫子逸轻声叹道。
“世道不好，生了一个养不活的娃儿，还不如丢去了，再生一个养得活的，”安弦看了看莫子逸，轻声道，“你家里，不是也将你卖掉了么，你就不怨恨他们？”
“起初是恨的，”莫子逸道，“后来觉得，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将我换一笔银子，只怕全家都要饿死，卖去了我，少一张嘴吃饭，还能拿到一笔钱，总还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也算是情有可原。”
“现在想起来，当真毫无怨恨么？”安弦道。
“……”莫子逸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已经无法再恨了，我从纯阳宫中下山入世的时候，曾经特意依着幼时的模糊记忆寻了回去……所有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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