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歪头一笑,对王绿蓉说:“我们去换身衣裳,王家表姐稍等。”
王绿蓉始终挂着适度的优雅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
小姑娘们换下农活套装,转去兰心院,半途竟迎面遇上林嘉芩,双方不由都感诧异。
“农活做完了?你们这是去哪儿?”林嘉芩问。
“今天播种,我们人多力量大,自然是又快又好的做完了。”林福作为代表说:“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不是说诚意伯府上有宴请?”
林嘉芩闷闷地说:“我没去,只我阿爹阿娘去了。”
小姑娘情绪不太对呀。
“那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兰心院吃点心吧。”林福道。
林嘉芩点头,走在了林福身侧。
到了兰心院,林嘉蕙引着众人在花厅落座,香炉里点了沉水香,侍女们将甜汤、茶水、点心、瓜果陆续端上来。
外头秋雨瑟瑟,花厅里虽然和乐融融、暖香氤氲,但暖不了林嘉芩的心。
她今日跟母亲大闹了一场,把母亲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可她不想去诚意伯府,不管是诚意伯府还是会宁侯府还是随便哪里,她都不想去!
自从武陵公府悄悄漏了话,说世子夫人不满意她做儿媳,母亲就疯魔了似的,带着她四处赴宴,势要给她找个比武陵公府更好的婆家。
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被那些夫人太太们各种打量品评,仿佛她是一个物品,随意挑拣,觉得还算行就勉强带回家。
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她有感情有知觉的!
“林福。”林嘉芩忽然唤了一声。
她想找个人倾诉,却惊觉自己四周竟无一个能向其倾诉的人,找来找去竟觉得大概只有林福能听她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林福乡野长大,有些没规没矩;也可能是林福虽然有时说话很气人,还像个魔鬼一样逼着她种田,但偶尔的,她像个姐姐一样包容又耐心。
“怎么了?”林福转过头。
林嘉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嫁人,嫁到别人家去?”
此言一出,花厅霎时静了下来,人人都诧异地看着林嘉芩,把她看得头都埋了下去,觉得羞耻极了。
王绿蓉与林嘉芩关系是最好的,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芩表妹这是说什么话呢,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林嘉芩抬起头来,茫茫然问:“可咱们在家中过得多自在,为什么要嫁去别人家受苦呢?”
“对呀。”徐彦环点头赞同:“做姑娘多自在。”
“表妹、徐小娘子可不能这样说,”王绿蓉道:“嫁了如意郎君,怎么会受苦呢。”
“表姐说得是呢,”林嘉蕙说:“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不想嫁人了?”
林嘉芩不搭理林嘉蕙,转头对林福说:“我不爱听她们说,我听你说。”
林福艰难道:“……我说,你可能更不爱听。”
林嘉芩倔强抓着林福的胳膊,道:“没事儿,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你这样我就更不能说了。”林福掰着胳膊上的“钳子”,摇头:“我说了,你肯定眼睛发大水。”
“你不说,我现在就眼睛发大水。”林嘉芩威胁道。
哎呀~这威胁真是让人好怕怕~
林福无奈:“那我说了啊。”
林嘉芩:“让你说句话,你怎么这么拖泥带水!”
林福:“……”
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都闪开,我要开大了!
“因为你不能独立。”林福喟叹道:“你需要仰仗别人才有饭吃,你除了听话,能怎么办呢?”
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如遭雷击,呆呆看着林福。
“可、可是我有嫁妆……”林嘉芩结结巴巴道。
“你的嫁妆是谁给你的?是你父亲母亲。倘若他们收回了给你的一切,你自问,你能养活得了你自己吗。”
林嘉芩垂着头不说话了。
林福凑近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不管怎样,回去了跟你母亲道个歉,无论如何,她总是为你好的。”
不用细想就能知道,林嘉芩性子有些骄纵,与武陵公府的婚事有了变故,又被带着频繁相亲,肯定是有脾气了。
黄氏近来脾气也暴躁,两个暴躁的人撞一块,随便一个□□就能大吵一架。
林嘉芩蔫了吧唧的一个人来侯府,不是和母亲吵架了又是为何。
黄氏纵有千般算计、万种私心,对自己亲生的儿女皆是极好的,便是庶出的子女她也未曾苛待,从不存着养废他们的心思。
所以六姑娘的性子,只要不无脑跟林嘉芩的做派学,比七和八要好许多。
作为高门主母,她是非常合格的。
“我知道了。”林嘉芩垂头丧气,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她,一时无言。
半晌,王绿蓉率先打破了安静,笑着对林福说:“福表妹的话说得太过偏激,恕表姐不敢苟同呢。”
林福也笑:“无妨,各抒己见而已,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同。”
王绿蓉自觉自己年长,端了姿态教林福:“福表妹以后还是少说这样的话,没有哪家的夫人太太会喜爱叛逆不羁的儿媳的。”
林福倚着凭几,姿态散漫,语气幽幽说:“我知。不过我觉得,也没有哪家夫人太太会喜爱表里不一的儿媳的。”
王绿蓉一哽,移开视线不看林福,她怕会忍不住破功发火。
林福呵了一声,略欠打。
气氛有点儿僵硬,作为林福的好朋友,谢凌雪挺身而出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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