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愣住，“我？”
“没错，应该是你。”
嬴抱月苦笑道，“因为我是第一个死的？”
“不仅仅如此。”
慕容音望着怀中的少女，百感交集。
能以人神为对手，那个幕后黑手应该暗中隐藏积蓄力量了很多年，不可突然横空出世。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黑手原本应该是打算颠覆整个修行界。
但如果“他”准备这么做，林书白刚陨落的那个时刻原本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可就在林书白死后姬墨许沧海等人赶到后，就再也没发生什么，这说明当时幕后黑手应该暂时丧失了再对神子出手的能力，重新缩入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但这也证明七年前对林书白出手并不在幕后黑手的计划中，“他”应该是还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下手了，导致整个计划都被打乱，后续乏力，不但没能一举颠覆修行界，还被她这样的半吊子神子察觉到了踪迹。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幕后黑手下手下得太急了。
可那个幕后黑手之所以会下手下得那么急，恐怕是因为被林书白察觉到了，迫不得已才提前下手。
而林书白又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了那个存在？
慕容音回忆起林书白生前最后一年的表现。
那个幕后黑手能够潜藏多年还能不被发现，就证明大秦现有的情报网是查不出‘他’的，林书白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试问那一年又有什么不同？
慕容音闭上眼睛。
“抱月，书白应该是在追查你的死因之时，察觉到了那个“他”的存在。”
林书白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只做了一件和以往不同的事。
那就是调查林抱月的死因。
慕容音心情复杂无比，当年第一个意外死亡的八人神，不是林书白，正是林抱月。
林抱月当年的死非常蹊跷，但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查不出死因来。林书白查林抱月之死也是先从她的所有遗物、生前见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查起，但就是这样的查法，却能在调查之时接触到那个危险的存在……
慕容音深吸一口气，这足以证明，林抱月生前应该发现了什么。
嬴抱月望着月光下慕容音的侧脸，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山鬼的推理没有问题，她很可能就是第一个死在那个神秘人手上的八人神。
她的师父，则是第二个。
“那我这算不算第一个知道了幕后黑手的存在，还活着的人？”
嬴抱月问道。
山鬼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嬴抱月一怔，伸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脑袋，“难道说……”
“没错，我之所以能推断出之前那个知道内情就会被杀的结论，也是因为遇见了这辈子的你。”
慕容音望着嬴抱月的眼睛，“你师父常说推测敌人的意图要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抱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重生，其实早就被人发现，且一直被看在眼里？”
一股寒气窜上嬴抱月的脊梁，她顿时毛骨悚然。
“那我为什么这辈子没有死？”
她刚从皇陵里爬出来的时候，脆弱到任何一个高阶修行者都可以几乎伸手捏死她，虽然也数次被暗杀，但她最终并没有出事。
幕后黑手既然能弄死神子，想弄死她一个普通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她却活着走到了这里，没有遭遇太过分的力量绞杀。
“这一切都是因为……”
“因为你失忆了。”
慕容音望着嬴抱月的眼睛，一针见血道，“你不记得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能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你失忆了。”
“你如果知道，就会被杀。”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对幕后黑手没有威胁。
嬴抱月浑身冰凉，她从未想过，失去死前一年记忆的这件事，却成了她短时间内保住性命的救命稻草。
“所以您才……”
慕容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所以我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你，也不能告诉你真相。”
“我只能等，等你变强大起来。”
变得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
嬴抱月胸腔中的心脏咚咚咚地跳起来。
她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人的所有苦心。
所以山鬼才会在她每次破境的时候出现，才会不惜用太阿剑的剑鞘当中阶大典也要逼她成为魁首，才会任凭高阶大典之中布满令人九死一生的关卡。
慕容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
因为她如果不变强，不知道哪一天她突然恢复了记忆，就会被人瞬间杀掉。
嬴抱月伸出手，回握住慕容音的手，“师……”
她刚想叫出那个称呼，一缕光亮却落到了她的脸上。
嬴抱月微微抬起头，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啊。”
慕容音缓缓坐起，看向身边的少女，“你现在还是太弱了，我能说的都已经都说的，剩下的就是以你现在的境界不能知道的了。”
不过只要嬴抱月能顺利活下来，以她的敏锐，自己所查到的那些皮毛，她应该都能自己查到。
慕容音看向石窗外的朝阳，“我能做的，差不多已经都做完了。”
书白，我已经尽力了。
她在心中轻声说道，随后伸手摸了摸嬴抱月的头发。
“起来吧，让我来完成我现在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慕容音的动作很温柔，脸上的笑容也很满足。
嬴抱月怔怔望着坐在床边的美丽女子，翻身坐起。
“真乖。”
慕容音笑着捋了捋她睡乱了的发丝，“来，我给你梳头。”
嬴抱月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但还是乖乖坐到了床边的梳妆台边。
慕容音拿起妆台上的木梳，一梳梳到底。
嬴抱月吓了一跳，正要回头，慕容音却将她的头摆正，“别动，我就是试试这个梳法。”
说完她没再多做什么，很快将嬴抱月的头梳好，又仔细对镜梳理起自己的头发。
“我来帮你吧，”嬴抱月转身想要帮忙，手却被慕容音握住。
“我自己来。”
慕容音将昨晚放在枕边的白玉簪重新插入梳得整齐的发髻，随后走到门边，向嬴抱月伸出手。
“来，我来为你解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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